第5章
老夫人怒了。
她的臉色很難堪,一向家教甚嚴的她心情很糟糕,大兒子甦恆雖沒有甦定方那樣出眾,可怎麼也是皇宮禁軍羽林郎校尉,作為近天子者,即便不說前途不可限量,但保住甦家富貴是足夠的。
等甦定方百年以後,有甦恆在的話,甦家不至于二代而衰。
除了甦恆,二女兒甦雨萱也讓老夫人非常滿意,天資出眾,才貌雙全,在京都的宦官人家小姐中都頗為有名,除了嫁給趙恪當天逃婚這件事情,甦雨萱一直都是一個乖乖女,從未違背過父母的意志。
可是怎麼到了甦杰這里,就把一個好生生的人養成了紈褲子?老夫人也不是沒听到過一些風聲,但她根本不信,她認為甦杰十分出色,且是甦家最受寵愛的小兒子,怎麼會像外面說的一樣呢?雖說他平日貪玩了一些,對讀書不上心,但卻最孝順,最懂討人歡心。
然而直到今天被趙恪炸出,老夫人才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不過老夫人沒有在趙飛揚面前責罰甦杰,只是吩咐他坐下,甦杰自知難逃懲戒,雖恨趙飛揚的狡猾,卻也不敢再出言爭辯。宴席終于開始,更多的美味佳肴端上餐桌,琳瑯滿目,令趙飛揚垂涎三尺。不過他也不知道,今天甦家的人叫自己來可不是為了請自己吃飯。
果然。
片刻後,老夫人終于開口。
“趙恪,你既已進我甦家的門,便是我甦家之人,不管外人如何認為,你好歹是甦家名義上的姑爺。”老夫人話里帶話,頓了一下,“我有一遠房外甥,比你只大兩歲,現未娶親,听聞你妹妹年芳十五,出落得水靈動人,還尚未許配人家,不知你”
趙飛揚愣住。
甦老夫人的外甥?他的記憶有些閃動,頓時想起一件事情。
趙恪曾上門見甦老將軍時,曾踫到過那個甦老夫人的外甥,當時趙恪第一次上甦府,自然是小心翼翼,謹小慎微,不想進門就看到了那個調戲丫鬟的家伙。
當時趙恪也不知此人是誰,直到丫鬟不甘受辱自尋短見未果,甦府管家親自給甦定方稟報此時,坐在一旁正與甦定方聊天的趙恪才知道此人。
“敢問夫人,您的這位外甥可叫劉子昂?”
趙飛揚拱手道。
“正是。”
老夫人有些詫異,不知趙飛揚如何得知外甥的名字。
她沖趙飛揚點點頭。沒想到趙飛揚立馬出口拒絕,沒有絲毫遲疑。
“不可,劉子昂不學無術,欺男霸女,還曾將府上的一位侍女逼得尋短見,這樣的人若是讓舍妹嫁于他,豈不是白白推入火坑?”
趙飛揚說的有些激動。
他本可以婉拒,但妹妹的事情觸到了他的逆鱗,盡管趙靈兒與他趙飛揚無血緣之親,可他的身體是趙恪的,而且趙雪兒待他不錯,他是真心把這妮子當親人對待的,怎會讓她嫁給這種貨色?
如果甦府是真心求親,那麼這件事情也未必不可,按照大梁的規矩,趙雪兒也到了出閣的年紀,可甦府讓劉子昂來娶趙雪兒,簡直就是在侮辱趙家。
老夫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甦恆本就冷著臉,此時徹底黑下來,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顯出來,他沉聲道“趙恪,你可要想清楚,你趙家已經破落不堪,你也只是一介貧民而已,有的事情,說是讓你做主,實際上你未必有資格做主,這個世道,總是靠實力說話的,沒實力還要搶著說話的人,下場一般都好不到哪里去!”
趙飛揚臉色一冷,心想終于漏出狐狸尾巴了?想威脅我?
甦恆的話確實讓氣氛沉悶下來,不過,很快他話鋒一轉,語氣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冰冷,“羽林衛最近缺一個 將的位置,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保舉你坐上這個位置。或者你不想進入行伍,那麼我可以幫你在翰林院中尋一閑職,保你吃上皇糧,如何?”
裸的收買!
如果他真的隨甦恆去了。
恐怕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
趙飛揚沉默不語,沒有立即回答甦恆的問題。
甦家眾人瞧著趙飛揚沉靜的模樣,以為趙飛揚已經心動,只是礙于顏面未急于開口而已。
用一個妹妹換來如此前途,的確是很劃算的。
可是,趙飛揚依然拒絕。
“做官之事不勞兄長擔憂,趙恪已有心思,秋闈將近,不日將赴貢院參加科考。”
甦恆剛綻放開的笑臉唰地一下沉下來。
一旁的甦家人也頗為意外,她們沒想到趙飛揚還會拒絕。
這樣的事情放出去,恐怕有人搶著將妹妹送上門,可趙飛揚眼中,這種事情似乎是奇恥大辱一般,連糾結的神色都不曾出現。
至于趙飛揚所說的科考,甦家人根本沒放在心中,以趙恪之能,若能考上的話,甦家當初怎可能招他入贅?
“趙恪,就你這樣子還想高中?你在逗我是吧?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告訴你,就算再給你一百年的時間,你恐怕也上不了榜做不得官,除非進宮當宦官還差不多。”
甦杰指著趙飛揚的鼻子嘲諷道。
甦恆臉色鐵青,甦老夫人也拉下了臉,只有甦雨萱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敢問甦小公子,可知四書五經指的是哪四書和哪五經?”趙飛揚一臉不屑問。
甦杰的水平他還是知道的,就這種混吃等死的紈褲,恐怕連書都沒翻過幾頁,除了吃喝玩樂還會什麼?果不其然,趙飛揚的猜測是正確的,不過,甦杰的反應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哼,本公子即便不知道四書五經又如何?不知道聖人之言又如何?總之科考過後,本公子一定會在榜單上,而你,注定是會名落孫山的。”
甦杰冷哼一聲,一臉得意。
這就是他的底氣,來源于他的家世。
可是,在他說出這話以後,卻同時遭到了三個人的呵斥,尤其是甦老夫人與甦恆,臉色極為不自然,看向趙飛揚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些警惕與提防。
“杰兒,不得胡言亂語,你胸有溝壑便是,不必再這里胡亂吹噓。”
老夫人急道。
被這一提醒,甦杰也似乎想起什麼,趕緊識趣地閉上嘴。趙飛揚將一切看在眼中,很快猜到了一些緣由。
氣氛很尷尬。
趙飛揚站起身子,沖老夫人和甦恆拱手,講道,“趙恪還得回去溫習功課,就不叨擾老夫人和兄長,告辭。”
老夫人冷著臉,沒有言語。
趙飛揚離去。
“哼,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等我高中以後,非得讓你們睜大狗眼好好看看!狗一樣的東西,也配娶我妹妹?今日你對我愛答不理,明日定讓你高攀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