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師傅最寵愛的小妾,又得到侯爺親口許諾高中,最近陸博是志得意滿。在他看來,讀書的目的是什麼?在書中的知識尋求快樂?鑽研學問?不不不,他覺得那些都是傻子,取得高官厚祿、享受生活才是本意。
心里對“害”了恩師張洪有些過意不去,害怕被人指責, 走到路上,有人只要指指點點,小聲說話,他就覺得是在說自己,害怕被張洪的黨羽報復。他最近也不敢公開露面,連家都不敢回了,也拒絕見一切親朋好友,過了幾天, 干脆在鄉下找了一處莊園, 躲了起來,和喜鵲兒天天恩愛纏綿,就等考試的時候高中,然後光耀門楣了。
芙蓉帳里春風暖,少年男女抵死纏綿,不知道什麼是叫累,也不管後果是什麼,只知道膩在一起,永遠都不覺得夠,恨不得融化在一起。
考試的前一天,喜鵲兒竭盡全力誘惑陸博,陸博連著七八次化作狼,凶狠馳騁,最後筋疲力盡,才滿意的睡去。
半夜,他睡的正香,夢中,幾個女子正在和她嬉戲, 口中稱呼他為狀元老爺。
我是狀元了,我是狀元了,他哈哈大笑,指著那些女子︰“你們,你們都是我的。”
女子掩面而笑,嬌滴滴的︰“是,我們都是老爺的。”
另一邊,是一座金山。
陸博也指著道︰“你們都是我的。”
金山仿佛能夠听懂,飛到了他身前,他手里抓著金元寶,又把一些珠寶帶在身上,哈哈大笑,人生不過如此。
忽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怎,怎麼了”陸博吃驚,眼楮幾乎睜不開, 下意識用雙手捂住眼楮。等狂風過後, 他發覺自己站在黑暗里,四處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仿佛,還能听到野獸的嘶鳴。
他打了個寒顫,美女呢?金山呢?珠寶呢?他想大喊有沒有人。
忽然,飄過來一團火,火忽然一閃,他看到了張洪的身子。
“啊,恩師,你不是死了嗎?你怎麼在這里。”他額頭頓時冒冷汗。
“是啊,我是死了。”
陸博抬頭一看,臉色煞白,驚的七魂出竅。因為,他的恩師張洪,只有身子,沒有頭,血淋淋的。
夢中的他,跌倒在地,轉身就跑。
“陸博,枉我苦心栽培你十年,你要了我的命,你還我命來——”
陸博很想飛走,逃離,但無論腳下怎麼努力,都不能移動半分,只能顫抖的辯解︰“恩師,不是,不是我害你的,我也是沒有辦法,侯爺他們陷害我,他們讓我和喜鵲兒交歡,要我告發你。”
“他要你告發你就告發嗎?”
“我,我——”
“你平常就沒有打喜鵲兒的主意嗎?”
“張洪,你都老了,能當喜鵲二的爺爺了,把他給我不好嗎,她的風情,嘖,到床上風騷到了骨子里,恩師,是她勾引我的,是你滿足不了她。”
“狗男女,你還我命來——”張洪手握成爪,十分猙獰,朝陸博抓去。
“啊——”疼痛傳來,陸博撕心裂肺的大喊。
這樣就吵醒了睡著的喜鵲兒,她使勁搖晃陸博︰“老爺,老爺,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快醒醒,快醒醒。”
陸博忽然睜開眼楮,全是血絲,冷冷透骨。月光下,寒冷森然,喜鵲兒神經發麻,不敢說話。
陸博一把推開她,沖出房門,沖進陸林子里。
“老爺,老爺,你怎麼了。”喜鵲兒大驚,衣裳都顧不得穿,出去追,但出了門,哪里還有陸博的影子。
考場,只剩下一刻鐘就要考試了,考場的大門已經關閉。陳遠坐在考場門口的臨時搭建的棚子里。
主考官等人拜見他後,都一一入場。只有黃謙還在焦急的差人找人。侯爺特意吩咐,要給陸博走後門的,他得了侯爺的承諾,豈能不竭盡全力表現。
可陸博這麼熱衷功名的人,居然一直不來考試,真是見了鬼了。差了三波人去找,一直沒有音信。
“混蛋,你們怎麼辦差的,多派人,多派人去找,挖地三尺也給我找出來。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就我快點。”黃謙指著回來報告的人大罵。
官差點頭哈腰,立馬又是一輪大搜索。
黃謙走到陳遠身邊,尷尬道︰“侯爺,這陸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消失了。考試就要開始了,如何是好。”
陳遠看看天,時辰馬上到了,如果他沒到,沒得功名,那也不能怪自己了。
就在考場鈴聲響起的時候,一個官差來報︰“大人,大人,找到了。”
黃謙大喜︰“快,還不快把他帶進考場。”
“這——”官差十分為難。
“愣著做什麼?快啊。”黃謙大喝。
“大人,人是在荒郊外十里的池塘邊找到的,人,已經瘋了。”
“什麼?”黃謙瞪大眼楮。
就在這時,陸博被兩個官差架了過來,衣服凌亂,頭發散亂在額前,只有兩只眼楮能讓人看得見。光著腳丫子,眼里的光芒渙散,兀自傻笑。
黃謙立即讓大夫來查看,一臉三個大夫看了,都搖頭,說此人已經瘋了。
是真瘋了,在侯爺面前,相信三個大夫不敢撒謊。
黃謙只好垂頭喪氣的向陳遠匯報陸博的情況。
瘋了麼,陳遠只是朝他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同情,揮揮手︰“瘋了就瘋了吧,開始考試。”
“是。”黃謙吩咐。
隨著一聲高亢的鑼聲︰“開考。”
科舉考試正式開始。
這幾天,陳遠就坐鎮在考場。這種級別的考試,還別說,第一場考試,還有幾個跳梁小丑要作弊,抓到後,陳遠一律下令剝奪原有功名,並終身禁考。
第二場和第三場才少了,但還是抓了三個。
世界的錯事千千萬,是不可能沒有人不違反規則的。
七天後,把試卷等封存,安排好考官閱卷,陳遠就馬不停蹄的跑到大王村。
明天就要回京復命了,他必須得去看看兒子。
夕陽西下。
村莊里雞打著鳴回籠子。
村口犬吠,然後被主人一頓臭罵,叫自己的狗回屋,因此犬吠也消失不見。
小山坡上,陳遠和唐賽兒在一塊石頭上坐著。
唐沖在背後的山上到處跑,手里拿著摘來的野花,十分開心,一會朝陳遠他們喊一聲,陳遠他們回應一下,他又鑽進了山里。
“沖兒是屬猴的麼,到處亂竄,也不知道隨了誰的性子。”唐賽兒幽幽嘆氣。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小時候乖的很,天天在家讀書,從沒有調皮。”陳遠一本正經的說,眼楮里卻虛得很。
唐賽兒白了他一眼,這話她自然不信。
“沖兒,你小心點,山里有蛇。”唐賽兒擔心兒子。
唐沖高高舉起小手︰“娘,我沒事,有爹娘你們呢,牛鬼蛇神才不敢出來。”
陳遠笑笑︰“這,孩子,當我們能鎮邪呢。”
“哼,某人不是被傳揚有三頭六臂,能夠吞雲吐霧,能夠嚇到地獄鬼怪麼?”
陳遠干笑,這是一些說書人對自己的描述。平常百姓說故事,都喜歡神話一下,但是這個就離譜了。說起來,還是鮑胖子干的好事。
這鮑胖子,不知道又在哪里嫖啊,這個嫖客,死性難改。
南京,某妓院,鮑參軍一年打了幾個噴嚏,摸著發燙的耳朵︰“怪了,今天是哪個想我。”
妓女柔柔軟軟的小手撫摸他的胸膛,嬌滴滴︰“爺,誰敢念你呢?別想了,咱們還想听爺說威寧侯大戰安南的故事呢?姐妹們,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爺,都等著你呢。”
“好。”鮑參軍將女人送到嘴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高高的昂起頭顱。
“話說,那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天地變色,風雨交加——”
“啊,爺,這是哪位神仙要下凡呢?”一個女子咧嘴而笑。
“胡說。這是好兆頭嗎?”鮑參軍瞪了她一眼,砸砸嘴巴,繼續道,“這是神魔大戰,大魔王黎利喪心病狂,面目猙獰,丑陋不堪,張開血噴大口——啊,誰打我?”
鮑參軍背上捱了一記,一摸,起了一個包,疼得齜牙咧嘴,望向她們。
她們都弱弱的搖頭,表示不是自己。
鮑參軍很奇怪,嘟囔了一會,暗罵晦氣。又道︰“黎利大魔王,賊眉鼠眼,獐頭鼠目,胸口生蛆——啊,誰又打我。”
鮑參軍背上又捱了一記,一摸,起了一個包,疼得流出眼淚來。
青樓外,一個男裝打扮的女子冷笑,長得不是很高,比中原女子要稍微矮一點,皮膚較黑。但眉目神情,無一不嫵媚,三步兩步消失進了街道。
鮑參軍明顯感覺自己是被窗外的人偷襲,跑到窗邊看,只有人海茫茫,人們來往,絡繹不絕——
……
“你真不跟我一起走?”
唐賽兒搖頭,雖然不舍,卻很堅決︰“你是兵,我是匪,兵和匪,不應該有瓜葛。”
“可是我們已經有瓜葛了,我可以幫你弄一個新的身份,絕不會有任何人認出來。你重新開始生活。”
唐賽兒還是搖頭,她扭頭看向夕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就像這要落下的太陽,馬上就是老太婆了,怎麼配陪在你的身邊。”
“胡說,這麼漂亮,萬中無一,幾個女人比得上你,你去街上問問,誰會說你老?”
“呸,就會耍嘴皮子。”
陳遠鄭重道︰“我是真心的,無論如何,我不能拋下你們。”
唐賽兒怔了怔,再扭過頭來,看看陳遠,她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低下頭,忸怩地道︰“我出生農家,原想著,以後有個平凡的家,有丈夫,有孩子,一家和諧快樂。可是,遇到了林三,遇到了你,我的人生,沒有一天能夠安心。”
陳遠默然,知道她受了太多的苦。
唐賽兒慢慢抬起頭,凝視著他道︰“你是個男人,你有你的家,有你的前程,我只是一個匪徒,我不會去你家里,做你的小妾,做一個金絲雀,不但連累你,我也不習慣。大王村這里,鄰居們對我都很好,我原來就是山東的人,習慣了這里的生活,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就來大王村看我們娘倆。”
陳遠點了點頭,他知道唐賽兒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從現在沖兒的的成長來看,他到這里,唐賽兒教育得算最成功的,有個兒子陪她,也能緩解她心中的孤獨。
當然,她們的居住環境太差,得讓人修繕一下。以後不是要把冰兒送到盧府學習醫術嗎,以後借口來看冰兒,也可以到大王村看看她們。
愉快的日子是非常短暫的,陳遠陪著她們,一晚很快過去,次日,就和袁彬等人啟程回京。黃謙等官員一直送他出了十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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