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第256章 月下謫仙人 (求訂閱、月票)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牛油果 本章︰第256章 月下謫仙人 (求訂閱、月票)

    楊省神色陰沉。

    眼前這個白衣秀士,他也曾有耳聞。

    上屆成州解試的解元魁首,位列玉龍冊上,稷下學宮親筆書寫佛心雕龍之稱。

    說的是其文才之高,出口成章,下筆有神,有如雕龍。

    與玉京神者另一位有著“鳴鳳”之名的崔思鳴並稱,也是其同屆解元。

    所謂佛心雕龍,鳴鳳吐珠。

    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深吸一口氣,擠出個笑容道︰“王解元請。”

    甦小小心中微感遺憾,卻也不曾遲疑,及時捧上玉壺。

    其他人見狀,除了部分白麓學子怒目而視,也都將注意力轉到新至的王晉身上。

    畢竟相對于“名不見經傳”的江舟,堂堂佛心雕龍更引人注目。

    王晉手執酒觴,朝江舟微笑點頭。

    沉吟半刻,又看向楊省,頗含不滿與告誡之色,然後朝周圍環顧一禮,朗聲吟誦︰

    “莫入紅塵去,令人心力勞。相爭兩蝸角,所得一牛毛。且滅嗔中火,休磨笑里刀。不如來飲酒,穩臥醉陶陶。”

    楊省臉色微白。

    眾人嘩然。

    “好!”

    “不愧盛名,果無虛士!”

    “好一個佛心雕龍,心中有佛,詩中有禪,文可雕龍,名不虛傳!”

    “既意境不凡,又暗藏告誡譏嘲之意,那楊省確實是有些咄咄逼人,毫無我輩之風。”

    “名列玉龍冊,果然無易與之輩。”

    “……”

    一方巨石上,韓延信微微皺眉,朝身邊一個意態閑適,頗為不羈的青年道︰“這個王晉怎麼會突然出現,還出手幫那小子?”

    青年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有些不耐煩道︰“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他爹。”

    韓延信對他的無禮竟然不計較,瞪眼道︰“你與他齊名,怎麼不知?”

    青年給了他個“你有病”的眼神︰“齊名而已,為什麼要知道?”

    韓延信怒目道︰“你答應過我,要給那小子一個教訓的!”

    青年聳聳肩,毫不在意地道︰“王晉此人,文才過人,猶擅文字之道,經文雄辯,我勝于他,詩文之道,我不如他,他若真有心維護,還真拿他沒辦法。”

    韓延信頓時破口大罵,青年也只是掏掏耳朵,只當不知,堂堂小侯爺,也拿他沒辦法。

    另一邊。

    楊省有些灰頭土臉,想要掩面而走。

    王晉環揖一禮,想要將酒觴隨意遞給下一個人。

    眾人雖有遺憾,無熱鬧可看,卻也很快忘了,繼續期待下一人。

    畢竟江舟在許多人眼里都陌生得很,除了少數一些人心中憤恨,無人在意。

    一只手卻擋在了酒杯前。

    眾人一愣,卻見正是剛剛躲過一“劫”的江舟。

    神秀怔道︰“江居士,你……”

    本來他到此處,是另有要事,也是恰逢其會,踫上江舟被人為難。

    便想為其解圍,王晉是他好友,知曉他意,便先他一步出手相助。

    江舟劈手奪去酒杯,王晉也是微微一愣,卻也沒什麼不滿,反溫然一笑。

    江舟卻是旁若無人一般,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與大師久別重逢,本該喝上一杯,不過,江某有一友人,遠道而來,該先敬他一杯才是。”

    大喇喇地伸手過去,提醒驚愕的甦小小︰“甦大家,我可喝得這一觴酒了?”

    甦小小驚醒,忙道︰“繡衣郎此句言簡意賅,頗有智慧,自是飲得。”

    其余眾人也是眼中一亮。

    琢磨著那看似隨口而出,卻回味無窮的一句。

    又听得甦小小之語,都是一驚,道此人名不見經傳,竟還是繡衣郎?

    如此急才,倒也勉強當得。

    神秀看著江舟眼中毫無遲疑畏懼,更驚覺一段日子未見,這位江居士竟像是脫胎換骨一般,心中嘖嘖稱奇。

    也知他定有計較,便笑道︰“出家之人,本就不便沾酒,江兄自便。”

    江舟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大師,你著相了。”

    神秀猛地一頓,如受當頭棒喝,喃喃重復著。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是了,是了……”

    眼中越來越亮,忽然哈哈一笑,竟一把抓過酒觴,一飲而盡。

    “莫上青雲去,青雲足愛憎。自賢夸智慧,相糾斗功能。魚爛緣吞餌,蛾焦為撲燈。不如來飲酒,任性醉騰騰!”

    他竟是順著王晉的幾句吟了下來。

    文字絲毫不輸,意境相當,皆是禪意盎然,當著楊省這前吟來,更有諷刺之意。

    “哈哈,江居士,對不住了,小僧一時欣喜,搶了這觴酒,居士好友何在?快快喚來,小僧敬還一觴!”

    那楊省本來已經掩面而去,這時足下一滑,險些摔倒,急急狼狽而去。

    看得白石台上一眾師長連連搖頭,暗罵不已。

    “在下能否與江兄喝這一觴酒?”

    就在此時,一人忽然挺身而起。

    幾步行來,滿面羞愧,躬身一禮,嘴里卻道︰“江兄,今夜此舉,非我所願,身不由己耳,還望恕罪。”

    “竟是麒麟子!”

    “這位繡衣郎什麼來頭?竟然連麒麟子也要與他過不去?”

    “哈哈哈,果然狂妄之人自有天收,這回我看還有什麼人來替他擋酒!”

    眾人紛攘,或冷眼相看,或言語譏笑。

    江舟看了崔行之一眼,搖頭道︰“你既是身不由己,再是美酒,也是澀苦之味,實是暴殄天物,這酒不喝也罷。”

    “我看是不敢吧!”

    “白石傳觴,觴至而不飲,便自承不如人罷!莫要丟人現眼!”

    楊省邊上,有幾人忍不住高聲叫道。

    幾番受挫,難得有一人能治他,他們又如何肯放過?

    “哈哈哈哈!我遠道而來,也想討一杯水酒潤潤喉,閣下可否成全?”

    又來!?

    一陣疏狂的大笑之聲傳來。

    眾人回頭,只見山階之上,一個白麓書院僕從身後,此著一人徐徐而行。

    那人一身白衣,大袖飄搖,如乘風而來。

    好氣度!

    見了此人,眾人不約而同在心中贊了一聲。

    此人相貌雖不俗,但行走之間,自有一股不羈豪邁之風,更令人矚目。

    “你是何人?”

    “崔麒麟的酒也是誰都能喝的嗎?”

    自有人喝問了出來。

    來人連聲大笑,只將在場之人盡皆視若無物般,來到江舟面前,嘿嘿一笑。

    便一把奪過甦小小手中玉壺,在她的驚愕之中,仰頭痛飲。

    酒液順著嘴角流下,磊浪不羈。

    “哈哈哈哈!”

    “這酒傳來傳去,太也小氣,白嗜酒如命,可等不得這許久!”

    “不如爾等都不要喝了,還有誰想喝,都一起來吧,且待吾暢飲百杯!”

    一邊喝,一邊大笑,一邊伸手,環指白麓岩上眾人。

    哪怕是石台上的那些,也沒有避過。

    “大膽!”

    “狂妄!”

    這一番舉動,自是引起眾怒。

    原本有許多無心爭斗攀比的名士俊彥,見來人如此狂妄,舉止無禮,也心生恚怒,紛紛長身而起。

    一人振袖而出,大步而來。

    邊走邊吟。

    “此時無一盞,爭奈帝城春。此時無一盞,何以敘平生。此時無一盞,爭過艷陽天。此時無一盞,何計奈秋風。此時無一盞,爭奈去留何。”

    走到來人之前,正好吟畢,拱手道︰“兄台請歸還玉壺。”

    聲中有人驚呼︰“是岳陽蕭離!”

    燕小五忽然在江舟身邊小聲道︰“以前跟你說過,那位《龍女別蕭郎》里的蕭郎,便是此人兄長,名聲可大著喲,有好戲看了。”

    江舟聞言一笑不語。

    還真是有好戲看了。

    卻見來人斜睨了蕭離一眼,哈哈一笑,舉起玉壺又是傾出酒液淋灕。

    這玉壺傳了這麼久,里面的酒居然還是滿的一般。

    一口飲盡,只見他面色微酡,臉上狂態愈顯。

    大袖飄搖間,已經漫吟出口︰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哈哈哈哈……”

    “你呀,還差點。”

    “還有誰來?”

    大笑聲中,如口吐珠玉,驚得在場眾人紛紛吵嚷。

    蕭離神色一白,怔然許久,嘆了一聲,搖頭轉身而去。

    來人一聲笑問,卻無人敢應。

    能來此地,在場之人,就沒有幾人草包的,幾乎都是各地名秀俊杰。

    雖只寥寥幾句,但他們豈能听不出其中玄妙來?

    文字還是那些文字,但在此人嘴里吐出來,卻像是沾染了仙氣一般。

    遙不可及,高不可攀。

    實非人間世俗之句。

    若給他們充足時間,未必不能一戰。

    但此時此刻……

    怕是要讓他獨佔鰲頭了。

    不過,其中卻也有僥幸欲趁機邀名之輩。

    想著即便不敵,也能在詩會上一展名聲。

    這樣的人還不少,見眾人寂靜之時,都紛紛站起。

    “我來!”

    一人吟罷,得意四顧。

    來人卻看也不看一眼,張口便來︰“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飲三百杯……”

    “太差太差,去休去休!”

    匆匆吟罷,連連揮手,像是揮趕蒼蠅一般。

    那人羞愧抱頭而去。

    又有人高聲吟誦。

    來人仰頭暢飲,隨口吟了一句便懟回去︰“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里……”

    “臭不可聞,敗吾酒興!”

    “……”

    過得片刻,平地之上,一眾年輕俊杰,個個面如土色。

    尤其是剛剛上前的,渾身冷汗涔涔,幾疑身在夢中。

    白石台上一眾大人物,也不由面面相視,紛紛起身,凝神注視著場中那舉壺暢飲,身形搖晃,步履錯亂,對月起舞之人。

    短短片刻,他已經喝了不下百觴酒,斗退了數十人。

    每人上來,不管是誰,他都是看也不看,張口便來。

    偏偏字字放光,句句如仙。

    世間怎會有如此之人?

    不是人,不是人……

    此時已經無人敢再上前自取其辱,全都靜靜地看著那人伴月獨舞。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邊上怔怔呆立,看著那獨舞獨飲之人,甦小小猛地回過神。

    看了看周圍一片沉寂,這般下去,這祭月詩會恐怕是不用再往下辦了。

    不由苦笑一聲,脆聲道︰“小小也有意向謫仙人討一杯水酒,不知可否?”

    來人醉眼迷蒙,頭也不回︰“休得多言,擾吾酒興,速速道來!”

    甦小小沉吟片刻,吟道︰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胭脂何事,都做顏色染芙蓉。放眼暮江千頃,中有離愁萬斛,無處落征鴻。天在闌干角,人倚醉醒中。”

    她這一出聲,果然喚得眾人回醒,微微提起神來。

    此詩除一個酒字外,已與此情此景無關,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在意,

    他們只想看到這個如仙般的男人何時詩盡!

    來人搖頭醉笑,似乎為難逢敵手,意興闌珊。

    腳步凌亂,抱壺揮手。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

    意態疏狂,卻透著寂寥之意。

    仿佛面對天下群英皆束手,無可堪一戰之人,寂寞難耐,只能邀明月共飲……

    白麓岩上,一片死寂。

    人人面色蒼白。

    世間怎會有這般人?怎能有這般有?

    沒有,沒有……

    此人非人……

    是天上仙謫落凡塵!

    “……”

    “太他娘地威風了!”

    此時此地,能說出這般話的人,只有燕小五這個不學無術的了。

    他興奮地捅了捅江舟︰“你是不是認識他?”

    江舟眉頭微揚,這小子眼光還真毒啊。

    “咳咳!”

    過得這許久,白石台上的人終于看不過去了。

    李孟陽站了出來,干咳一聲。

    他要再不出來,這詩會不用開了。

    “祭月秋會,當筵歌詩,有這位……斗酒百篇,真真是謫仙人在世,有此百篇,世間祝酒之詞,自此盡矣!”

    “酒興既盡,月未出,何如?”

    無人應答,尚沉浸在那邀月共飲的謫仙身上。

    斗酒百篇,珠玉在前,誰還敢在他面前言詩?

    這詩會還有意義嗎?

    這個家伙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根本就是來砸場子的!

    下方的朱元皓很是善解人意,一邊擦著滿頭大汗,一邊低聲解釋道︰“此人是江舟小兄托我引入會中,應當是他的友人。”

    “嗯?”

    怎麼又是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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