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聯系王晨昏是當務之急，也是最難的一件事。
&esp;翟王星與名王星正處于交戰狀態，陸林北即便不是應急司調查員，憑翟王星居民的身份也不可能進入名王星代表處，尋找對方的間諜頭目。
&esp;這件事只能暫緩。
&esp;他將租房地址發給枚忘真和陸葉舟，然後帶著三人的行李出發，枚青朔沒有阻攔，但是能看得出來，他越來越不高興。
&esp;陸林北很快愛上經緯號的交通系統，覺得它比自動駕駛汽車更方便，周圍空氣也好，溫度適宜，風不大不小，配上一杯冰涼的飲料，更覺心曠神怡。
&esp;租來的房子也令人滿意，它能辨認體內芯片，自動開門，用不著鑰匙，也用不著來人交接，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微型監控設施，陸林北用儀器檢查一遍，沒發現任何異常。
&esp;他到窗口向外眺望，隱約辨出向越阡的住處，那里是一片挨得特別近的樓房，全是二十幾層，離頭頂的“雲霄”比較遠，電梯都設在樓體外面。
&esp;陸林北大部分時間用來瀏覽新聞，戰爭與甲子星仍是最重要的網絡焦點，大多老生常談，新消息不多。
&esp;在另一座規模稍小的太空中轉站上，翟王星與名王星的各一艘宇宙飛船發生對峙，全都聲稱己方擁有能夠摧毀對方的強大武器，然後又都在各方的調停與呼吁下，表示願意和談。
&esp;至于甲子星，新聞仍聚焦于各種新奇事物，出鏡的專家越來越多，陸林北看到了毛空山的身影，他在闡述為什麼一群隔絕的人類對會歷史研究產生重大影響他的這番話可沒什麼影響，觀看者寥寥無幾。
&esp;名王星與大王星對趙帝典的爭奪也有新聞報道，但都不涉及具體細節，全是各方反復表態，經緯號上的那次盜竊案，從未被提及。
&esp;將近中午時，李峰回發來一段文字，內容是向越阡的詳細信息，包括一張照片，用密道發送照片比較麻煩，所以不能太多。
&esp;向越阡，三十五歲，經緯號居民，中學畢業，二十六歲找到第一份正式登記的工作，在船港做清潔工人，一干就是九年，記錄為良好，有過三次拿取旅客物品的行為，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是故意偷盜，所以只是受到訓斥，沒有辭退。
&esp;他還有幾次入獄經歷，都是因為喝酒鬧事以及攜帶非法藥物，最後一次入獄正是因為大王星移山號上的盜竊事件，有詳細的審訊記錄，罪名是私帶不明物體進入特保艙。
&esp;李峰回在這段文字下面加上幾段注解︰
&esp;直徑七厘米、厚度三厘米的圓盤，根據描述，這很可能是一個數據盜取機器人，它能自動與儲存器連接，復制或者剪切里面的數據，無需通過微電腦，正因為如此，它的盜取是隨機的，無法指定內容。
&esp;向越阡聲稱，圓盤上有一個綠點，完成任務之後會閃爍，長發男子對結果十分滿意，對此我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台機器比我預料的要先進，能夠盜取指定內容，可能性很低；二是被盜取儲存器里只有一段數據，只要進入圓盤，就算成功，可能性稍高一些。
&esp;我仍然認為被盜取數據不可能是趙帝典的程序，更不會是“半個趙帝典”。
&esp;向越阡還說自己被長發男子在脖子後面拍了一下，立刻動彈不得，像是中了魔法，這可不是魔法，而是通過體內芯片抑制中樞神經，這是極度危險的非法行為，早就受到星際政府的嚴厲禁止。
&esp;體內芯片的防護能力一直在提高，想要破防難度極大，長發男子必有來歷，我會根據這一點對他進行搜索，有消息會立刻通知你。
&esp;李峰回仍沒有搜索到關竹前與陳慢遲的線索，他決定擴大範圍，不再局限于翟王星與經緯號，這樣一來耗時更久，他讓陸林北不要著急。
&esp;陸林北回信表示感謝。
&esp;向越阡長著一張怒氣沖沖的臉，即使在圖片里也在瞪人。
&esp;陸林北關閉微電腦，正要出門踫踫運氣，接到陸葉舟的通話，“你在新租的房子里？正好，下樓，找一家叫‘千澆客’的飯店，盡快。”
&esp;陸葉舟沒說理由，陸林北立刻下樓，在電梯里搜索到飯店的位置，就在樓下不遠的地方，步行也就需要五分鐘左右。
&esp;那是一間臨街小店，若不是特意尋找，很容易錯過。
&esp;陸葉舟正與兩名女孩坐在店里吃飯，聊得不亦樂乎，一看見陸林北就招手大聲道︰“在這里！”
&esp;這不是昨晚的兩名女孩，更年輕，打扮也更怪異，比街上那些行走的“垃圾箱”更像是機器人，帽子、裝飾、衣服全是金屬樣式，閃爍寒光，但這都是表象，絲毫不影響她們大笑以及進食。
&esp;陸林北坐下，陸葉舟熱情地介紹道︰“這是我公司的財務，林先生，也是我的好兄弟，陪我一塊出差，付款都是他的事情。”
&esp;陸林北笑了笑，對面的兩個女孩只是看他一眼，沒做出任何表示，只對公司“老總”感興趣。
&esp;飯已經吃得差不多，陸林北要來一杯飲料，沒人想听他說話，他也不吱聲，默默地看著陸葉舟表演。
&esp;陸葉舟自稱是翟王星珠寶商人，準備前往趙王星采購一批未加工寶石，順便找幾名合適的模特，這就是他為什麼出現在經緯號中層區的原因，他相信人與珠寶一樣，必然要從天然狀態開發，所以他從來不從經紀公司聘請模特。
&esp;他說得那麼認真，連陸林北幾乎也要信了，不由自主地點頭。
&esp;兩名女孩完全被迷住了，對“葉總”說的每一個字都當真。
&esp;將近二十分鐘以後，陸葉舟終于說到正事︰“我經常來經緯號，有時候會找港口的人幫我帶些東西，你們明白？”
&esp;兩個女孩連連點頭，不知是不是真明白。
&esp;“向越阡這個家伙，拿了我的東西卻玩消失。我不在乎東西，那點錢我損失得起，我在意的是名聲，如果允許隨便某人佔我便宜，以後就沒辦法做生意了。”
&esp;兩名女孩點頭更頻繁，其中一個道︰“我們知道向越阡是什麼人，肯定是拿了你的東西，換錢去買藥丸，這些天不少人在找他。”
&esp;另一個女孩道︰“也可能是拿錢玩游戲，他最近迷上了，跟他弟弟一樣。”
&esp;“什麼游戲？讓他敢貪我的東西？”
&esp;“不知道，一款新冒出來的游戲，我們都叫它‘僵尸’，因為玩過游戲的人，都變得跟僵尸一樣，走路晃來晃去，臉色白得嚇人。”
&esp;“而且很暴力，我們都不喜歡跟這種人玩。”另一名女孩道。
&esp;“別歧視游戲玩家。”陸葉舟笑道。
&esp;“不是歧視，他們總像是要打人的樣子，我們當然要躲著點，踫到更橫的，他們就倒霉嘍。”
&esp;兩個女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是想起“僵尸”的某些趣事。
&esp;等她們笑完，陸葉舟問︰“不說游戲，向越阡不在家里待著，跑哪去了？”
&esp;兩名女孩都想討好這位“葉總”，搶著道︰“肯定又去玩游戲了。要不然就是跟他弟弟鬼混。”
&esp;“分開說。他去哪里玩游戲？”
&esp;“那可不一定，最近冒出不少游戲室，他去哪一家都有可能。”
&esp;“他弟弟是誰？住在哪？”
&esp;“其實是堂弟，也姓向，叫什麼來著？向皮狗，可能不是真名，叫他老皮、老狗都行。”
&esp;另一名女孩補充道︰“最近找老皮的人也不少，估計你的東西肯定是被他們兩人分贓了。”
&esp;“他倆沒有其他朋友？”
&esp;“有啊。”兩名女孩相視一笑，同時道︰“晚上請我們去跳舞吧。”
&esp;“好啊，咱們四個一塊去。”
&esp;陸林北以陸葉舟會繼續問下去，結果他卻開始閑聊，有意無意地贊美兩名女孩的潛質，好像她們都是等他開發的寶石。
&esp;吃完飯，陸林北付錢，兩名女孩約好見面時間與地點，先行離開。
&esp;“你怎麼不再問了？”陸林北道。
&esp;“老北，這你就不懂了吧？跟普通人聊天，不能揪住一個話題不放，這會讓對方反感，還會生出警覺，剛才我說的都有點多了，晚上一塊去跳舞，她們一高興，自己就將事情全說出來了。”
&esp;陸林北笑道︰“這是你的本事，可是跳舞……”
&esp;“你得付錢。”
&esp;“我將錢轉給你。”
&esp;“自己付錢沒派頭。”陸葉舟笑道，“去吧，散散心，沒準我需要你保護我呢。”
&esp;陸林北點頭同意，心里想，有些時候葉子越來越像老千。
&esp;下午五點，枚忘真趕到出租屋，帶來一些消息︰“應急司還在忙于處理內務，對經緯號沒有特別關注，也沒專門派人調查。大王星那邊的人聯系上了，是代表處的一名參贊，但他什麼都不透露，還想套我的消息。晚上我要請參贊夫妻吃飯，再試一試。你倆有什麼進展？”
&esp;陸葉舟說了一下情況，听到兩人要去跳舞，枚忘真哼了一聲，“老北的確應該陪著你去，要不然，咱們的一位調查員就要迷失在太空城里了。”
&esp;陸葉舟笑納這份“夸獎”。
&esp;七點左右，兩人前往附近的一家夜店，人多極了，隊伍在門外排出二三十米，想要節省時間，只有兩個辦法︰女客人要長得美，男客人要有錢。
&esp;兩名女孩早就到了，她倆沒資格直接進店，只能由陸林北付錢開路。
&esp;陸林北簡單計算一下，按陸葉舟的調查方法，用不上五天，自己就得破產。
&esp;店里人更多，音樂震耳欲聾，陸葉舟很快融入其中，陸林北大部分時間坐在吧台邊上喝酒。
&esp;一個小時以後，陸葉舟像是剛出籠的包子一樣，熱氣騰騰地走來，端起吧台上的杯子，將還剩一半的酒一飲而盡，笑道︰“就在附近，二百零一號樓地下室，有人看到那對兄弟進去。”
&esp;陸林北佩服葉子打听消息的能力。
&esp;兩人往外擠，陸葉舟一路上跟不少男女打招呼，時不時停下來跳幾個動作，那兩名女孩已經找到新的同伴，一點也不在意舊同伴的離去。
&esp;“都是為了執行任務。”陸葉舟看一眼女孩，遺憾走開。
&esp;外面的隊伍沒有縮短，又延長一些，陸葉舟前頭帶路，“論到玩樂，這里的人可比翟京瘋多了……”
&esp;迎面走來四個人，攔住去路，其中一人亮出證件，冷冷地說︰“兩位被逮捕了，涉嫌間諜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