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這樣的任務,就不僅僅是刁難,而是明晃晃的針對了。姜嶼極為不解,他不明白遙鹿真仙為何如此,他們倆今天才見,也沒什麼過節啊。
&esp;是因為主戰派的事?
&esp;還是因為我的長相?
&esp;嫉妒了?
&esp;就在姜嶼認為搖鹿真仙不可理喻的時候,少微帶著三分歉仄,對他說道︰
&esp;“我幫你一起按吧,”她頓了頓,小聲道,“抱歉。”
&esp;“你道什麼歉?”姜嶼拔出探針,隨手又插到尸體的其他位置。
&esp;這回是深紅色。
&esp;少微猶豫了一下說道︰
&esp;“……遙鹿真仙對跟我走的近的人多少都有些有敵意。”
&esp;少微抱歉的神色種混雜著赧然,姜嶼瞬間恍然大悟︰
&esp;“他喜歡你?”
&esp;原來是吃醋了,把我當成情敵了。嗯?情敵?姜嶼腦中念頭紛紛呈現,有意無意地忽視了少微話中的那個“都”字。
&esp;“……”
&esp;既然聊到這里,姜嶼不可避免地又問了一句︰
&esp;“你拒絕過他嗎?”
&esp;听了這話,剛剛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少微霎時間“暴躁”起來︰
&esp;“別提了!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他敢開口,我絕對拒絕他!可他繞來繞去的,從來沒正面和我說過。害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自作多情,對他著實抱歉了一陣。”
&esp;“你就當你自己是自作多情唄,”姜嶼笑著說,“難道是怕心理落差太大,會失落?”
&esp;听了這句揶揄的話,少微絲毫不以為忤。
&esp;或許是因為姜嶼的失憶使得他慣常直言不諱,又或許是因為少微听多了他自稱“體面的天才”,所以從他嘴里听到什麼都不覺得意外。
&esp;她橫了他一眼︰
&esp;“我就是覺得心里不踏實,我不想無故接受他的好意,也不想別人因為我被他針對。可我又不知道怎麼和他說,總不能沖他面前,直眉瞪眼地說一句‘嘿,听說你中意我?’,那不是太荒唐了。”
&esp;“有道理。”姜嶼點點頭,又一次拔出探針,“不然我幫你去說?”
&esp;“……”
&esp;“哈?”少微有些懵。
&esp;“哈哈哈,開玩笑,”姜嶼說回正事,“你可以申請拔這個妖骨嗎?”
&esp;如果少微負責動手拔骨,那他就不必拘泥于那個“淺藍色”的標準了吧。
&esp;“不行,我的級別不夠,目前只負責驗尸,要到遙鹿真仙的級別,才能開始負責取骨。”
&esp;姜嶼︰“……”
&esp;難不成第一天來就要被欺負了?絕對不行!
&esp;姜嶼把玩著手里那枚靈氣探針,突然問道︰
&esp;“要是取骨失敗了,他要賠錢嗎?”
&esp;“會象征性的賠三百祝禱力。”
&esp;三百?還是象征性的?我記得延益真仙說,一塊九階妖骨,取骨的費用不過千分之五,也就是一百五左右。
&esp;合著取兩塊,才夠賠一塊的?真是“賠本生意”啊。
&esp;注意到他訝異的神情後,少微解釋道︰
&esp;“取骨的入殮師是靠本事吃飯的,看上去失敗了賠得多,成功了賺得少,但這種方式側面顯示了他的底氣。搖鹿真仙目前還沒怎麼嘗過敗績,當然,也多虧葆生老師發明的‘靈力探針’,大大提高了成功率。”
&esp;“還有按摩尸體的手法,也是葆生玄仙總結的。”
&esp;少微聊起葆生玄仙的貢獻,又是敬又是佩,余光瞥見姜嶼笑容有些僵硬。
&esp;享用葆生玄仙的研究成果當然是好,但如果自己本身就是他“研究”的一部分呢?少微站在姜嶼的角度想了想,充分理解他為什麼笑不出來。
&esp;“總而言之,只要探針變藍,就可以取骨了。搖鹿真仙實在是故意為難。”少微說到這,開始挽袖子,“還是我幫你一起弄吧,這樣還能快點。”
&esp;“不用了,我有辦法。”
&esp;姜嶼上下拋接手中的探針,笑著說道︰
&esp;“我搞不定尸體難道還搞不定儀器嗎?”
&esp;少微︰“???”
&esp;“我剛才拿著那枚探針看的時候,就發現里面的指示結構是用‘澤刻’寫的,哦,也就是你說的疇昔文。”
&esp;姜嶼說著,也不知道是怎麼擺弄的,當他再度把探針插回尸體同一地方時,探針頂端的泡泡果然由絳紫色變成了淺藍色。
&esp;“看,多簡單。”
&esp;“你怎麼做到的?”少微又驚訝又疑惑,想了想後,恍然大悟,“你可以更改探針里疇昔文顯示顏色的對應內容?”
&esp;“沒錯,”姜嶼點點頭,“我就稍微按兩下,糊弄糊弄他。”
&esp;“可他要是因此取骨失敗了,找你麻煩怎麼辦?”少微很有預見性地問道。
&esp;“他只說讓我按摩,直到探針變成淡藍色為止,又沒說讓我保他成功,字面上的意思難道我沒有達成嗎?”
&esp;姜嶼從容地笑道,眼見少微轉頭要走,他嘴角一抽,表情有些垮塌︰
&esp;糟了,太得意忘形了,怎麼當著少微的面把心里所有的小九九都說出來了?
&esp;怪只怪他從心底里對少微有種信任感,所以難免口不擇言。想到這,姜嶼連忙叫住她,半開玩笑地問道︰
&esp;“你該不會是要去告密吧。”
&esp;“切。”
&esp;少微回眸,白了他一眼︰
&esp;“所里還有四個探針,我給你都拿來。做戲要全套,不能穿幫了。”
&esp;……
&esp;半個時辰後,停尸閣外間。
&esp;“你怎麼還在按?不是說隨便捏兩下糊弄他嗎?”
&esp;“你不也還在按嗎?”姜嶼停下手,邊活動手腕邊問道。
&esp;少微低著頭,細致認真地按摩著尸體各處︰
&esp;“雖然我對搖鹿真仙挑剔的要求很不滿,但我還是想讓他能成功取出妖骨……”
&esp;她看向手底下的尸體,“那塊骨頭可以賣不少錢,也許能幫他的家人渡過一些難關。”
&esp;說到這,少微愈發地堅定,按摩得更加賣力了︰
&esp;“起碼要按到探針真正顯示‘藍色’。”
&esp;她瞄了姜嶼一眼,“你可以先走,不用等我,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esp;話音剛落,就見姜嶼又開始新一輪的按摩了。
&esp;“巧了不是,”他輕松適意地說,“我也想按到藍色停止,當然了,我沒你那麼善良。我只是想起來,入殮師每成功拔出一根骨頭,月底我就能拿到十祝禱力的福利。”
&esp;他說到這,吹了聲口哨︰
&esp;“都是為了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