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有些無奈,暗自感慨。
天下大變了啊!
對于這現象,先前他便隱隱有幾分感觸,卻不夠明確,就仿佛腦中大概知道什麼似的,卻說不出。
而經過這兩輪與大泥亞對戰之後,他終于明白過來。
眼前的四方天下已經不是從前那般單純比拼兵力,更注重比拼小股人馬的戰力。
小股人馬打出優勢,便可兵分許多路,再用一些個戰法什麼的,取得更大的優勢。
不好打了啊!
他不禁揉了揉額頭,愁困不已。
真正的大麻煩,出現了。
非是大明不強,而是強的地方……不大對勁。
就如火器,而今大明所擁有的火器,不敢多說,差不多有這四方世界的四分之一了。
數量極多!
可奈何大明的疆域也極大啊!
這邊分一點,那邊分一點,分來分去,每個地方都不多,防御力不夠。
而如果挑選重點防御,略微增配一些火器呢,關鍵城池倒是可以防得住,可……其他分配少的城池就危險了啊!
大抵是考慮到這種情況,大明這邊在四方沿海等地,干脆選取幾個重要地點,重點防御。
這方略本是沒錯的,唯獨可惜的是,已然無法適應當下的征戰條件。
為什麼呢?
是火器!
火器,改變了這四方世界的大體格局。
相比于傳統的刀劍、甚至包括騎兵,這火器的威力巨大,便是一小股人馬,也能造成巨大的殺傷力。
而換做以前,如雙方只有刀劍的話,莫說其他,便是各地的百姓聯合起來都有著不俗的戰力。
你用刀劍,我用菜刀、叉子,大家伙近身交戰,誰生誰死不好說。
現在呢?
敵人用的是火銃、火炮,便是百姓們想聯合起來,面對火銃、火炮,凡敢沖上去……能活下來的人沒幾個。
在這等情況下,百姓們不敢戰,一些個小城池的火器數量又不多,就算能勉強守城,那城池四周的百姓也會遭殃。
問題,太大了!
已是到了幾乎不可調和的地步!
“大明,盡享火器之利,而今反受其罪啊!”
朱厚照嘆息,很是無奈。
如沒有這般現今的火器,大明未必有如此危險,大家伙都是刀槍棍棒,未必能怎樣。
眼前大家伙都有了火器,那麼于疆域廣闊的大明而言,弊端可是太多了,根本無法防御啊!
事實如此,又能怎樣呢?
很快,又兩日過去,北江府這邊先後有書信傳來。
豐城侯李璽和米魯的書信幾乎同時到來,所提及的情況大抵相同。
無從防守!
如選取主要城池,那其他小城池以及附近的百信便要遭殃,若分散開來,那敵軍憑借著火器的優勢,便可一往無前。
這其中又包括大明派出探子調查敵軍動向以及轉移兵力的時間,那敵軍不考慮輜重,機動性更強,大明這邊便是知道危險來臨也無能為力。
跟著又有書信傳來,是在烏斯藏哲域的王守仁。
王守仁也提及了防守中不可解決的難點,便是將兵力分散開來都不行了,根本守不過來。
值得一提的是,王守仁調動了部分土司的兵力,手持刀劍防守一些小城,效果倒是有一些,卻也死了許多人。
“如此說來,是……真的防不住了嗎?”
朱厚照暗暗握拳。
他太能體會其中的苦楚了。
根本沒有辦法!
只能眼睜睜看著敵軍分散兵力,不斷襲擾一個個小城池,乃是深入三四十里,一路燒殺。
又一日,有大泥亞使臣來到北江府,送上一份書信。
朱厚照展開來看,眉目一凜。
這書信上面只有簡單的三個字——投降否!
竟是催逼整個大明投降的書信!
太猖狂!
可偏偏……大明這邊又無可奈何。
這一戰已經打了近一個月了,大明這邊,諸多將士損失倒是不大,可百姓們的損失卻不是一般的大,死傷十余萬人不說,諸多物資又都被搶掠過去。
所謂此消彼長,便是如此。
“你們,想怎樣?”朱厚照問。
他很清楚,所謂的“投降否”,只是最大限度威脅,那四個小國便是出動所有兵力也不至于教大明投降。
那麼這份簡單書信的最大目的便是壓迫大明,繼而提出條件。
“每個小國一個城池!”
“當然不是我們強搶你們大明的城池,只要在我等選取的城池中,劃出一片地盤,供我等四個小國使用,且減免一定的關稅即可。”
“另外,再與您說一嘴,這所謂劃出的地盤,我們也不是強取豪奪,而是……租賃!”
那大泥亞使臣說出了最終目的。
選取大明的城池,租賃地盤,減免關稅!
“那你們想租賃那些地方呢?”朱厚照問。
“還沒想好,需要商議一番。”
“那……你們先商議著?”朱厚照試著道。
“好!”
那使臣笑著答應下來,很是滿意,跟著折返回去,幾份書信過後,瘋狂攻擊大明的四個小國停戰,且商議起來。
租賃地盤,租哪里呢?
“我建議香山縣的濠鏡、華亭縣、天津港!”大泥亞將領佛洛伊開口。
也是此間,大明京城。
得知消息後,弘治皇帝沉默下去。
他怎麼也沒想到,大明這邊便是出動了如此之多的兵力,打了近一個月,到頭來竟是這等結果。
沒打過!
打不著!
地盤大,火器有限,打之不及。
那麼,再大下去,真正遭殃的,一定是大明無數無辜的百姓。
這問題,很是致命啊!
他甚至能想象,一旦這樣下去,那四個小國甚至可能沿著大明南邊的邊界,分散諸多兵力,一路攻打過來。
倒是無法長驅直入,可即便前進二三十里後再撤離,那也會有無數百姓遭殃啊!
那麼……便只能稍微低頭?
得知消息的三位閣老也是不斷皺眉。
這里面涉及的問題太多了,挑重點來說,主要是邊界附近的百姓以及……賦稅。
而今大明四海之內,賊人四起,許多商人都不敢出海了,海關稅收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而這四個小國的目的依然呼之欲出,若是同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