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我太平!”
街道上,近萬的學子隨同數萬的百姓同時游街,氣勢雄渾,無可阻擋。
而面對這勢頭,華亭縣衙的百余衙役,幾乎成了擺設似的,根本不敢管。
人,太多了!
而且相當的瘋癲!
真要是有那個不長眼的敢去阻攔,定會被暴打一頓!
再者說了,區區百余人,又如何擋得住這數萬人鬧事呢?
“撤,快撤!”
見此境況,知縣徐黼直接下令,渾然不管了,將諸多衙役召回,盡力防範縣衙。
“鏟除奸佞,還我太平!”
街道上,諸多學子會同萬千百姓,越發的瘋狂,以至于牽連到無辜的店鋪,直接是二話不說,瘋狂打砸,其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瘋了!
華亭縣,徹底瘋了!
包括最大的鴻運大酒樓都未能幸免,一樓被打砸的杯盤狼藉,甚至還有一名店小二被活生生打死!
華亭大亂!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
二樓,弘治皇帝勃然大怒!
太蠻狠且武力!
約十萬人啊,同時暴動,這是要做什麼?造反嗎?
“都該死……”
弘治皇帝實在是被氣壞了。
太無所顧忌了!
就單純的道德等,已是無法束縛這些人了!
“精妙招子,蛇打七寸啊!”
一側,寧遠長聲嘆息。
這招,看似無關緊要,卻是直接抓住了命脈!
鼓動百姓們再度鬧事!
正常來說,朝廷已是在最大程度減免了諸多百姓的賦稅,百姓們的危機也大概解決了。
然……也不知為何,這些被減免賦稅的百姓卻是再度鬧了起來。
再會同那萬千學子,此等勢頭聯合起來,再這樣鬧下去,華亭將無可阻止,變為人間慘劇!
因為朝廷不敢對那萬千學子動手啊,自然的,也就無法對那諸多百姓動手。
無法阻攔,那這些人就可以為所欲為!
“駙馬,你……”
弘治皇帝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你……要小心了啊!”
小心什麼?
若華亭這邊的勢頭實在無法阻止,那也就只能教你小子受點委屈了,要麼削去爵位,要麼面臨其他懲罰。
擋不住了啊!
萬千學子會同數萬百姓一起行動,這勢頭,即便朝廷派出數萬大軍,怕也無法阻止啊!
那麼,唯一能平息諸多百姓與諸多學子怒火的,便也只能是懲治寧遠了。
“人心不足!”
寧遠笑了笑道︰“所謂壞事,卻未必是壞事!”
說白了,那諸多受災的百姓已然老實下去,為何又突然跟著鬧事?
還不是為了索取更多?
啊,一開始,我們鬧事,朝廷便減免了賦稅,如果……再鬧上一鬧呢?
朝廷那邊是不是還會繼續妥協,給與我等萬千百姓更大的好處?
比如……免除賦稅且不說,再給一些補貼?
有人蠱惑,有人帶頭,鬧事,幾乎是無可避免的!
“十萬人啊……可是好風光!”寧遠笑著,神色中多了幾分深長的意味。
學子與諸多百姓同時鬧事,縣衙頓時亞歷山大。
扛不住啊!
擋又擋不住,又沒有其他法子,怎麼辦?
只能求救了!
很快,寧遠再度被請到了縣衙。
“喬大人,您也都看到了,下官這邊,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
知縣徐黼一臉的祈求︰“您快些上報朝廷吧,再這樣下去,華亭縣將會大亂,那時……將會徹底暴亂不可控啊!”
旁邊的南京戶部員外郎李夢陽也跟著開口︰“是啊,喬大人,您快些上報朝廷吧!”
事情,鬧的太大了,已不是區區一個縣衙能承受得起的了!
這些學子與百姓,已是砸了無數店鋪,再這樣下去,極可能直接沖擊縣衙。
到那個時候,可就不是區區一些錢財的折損了,包括他們這等朝廷命官的小命都危險。
“你等不是已然上報朝廷了嗎?”
寧遠隨口說了一嘴︰“慢慢等著吧,想來,朝廷一定會拿出行之有效的法子的!”
出了這麼大的事,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又何須他區區一個“巡按使”上報呢?
知縣徐黼與李夢陽之所以這麼說,無外乎是想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出了事,真要懲治的,肯定是帶頭人啊!
他攬過這個爛攤子,若無法妥善處置,朝廷可不就要懲治他?
“那位王老先生呢?他應該也在縣衙吧?”寧遠隨口問。
徐黼微微側目,一時有些猶豫。
就在此間,後側一道聲音響了起來︰“怎地,年輕人,還不認輸嗎?”
話音落下,王恕也走了出來。
眼看著須發皆白的老者,寧遠起身抱拳︰“見過王公,王公……高明!”
王恕不咸不淡的點頭,直接道︰“看來,你似乎還有些不甘,難道是還有應對的法子?”
華亭這邊,鬧的太大了,足以危害到江山社稷。
不出意外的話,朝廷為何平息事態,唯一的辦法便是拿寧遠開刀,先行懲治了,再安撫百姓。
這是大勢,幾乎所有人都可看得出來的。
而這小子卻仍舊一臉淡然,半點不擔心的樣子,倒是教人意外。
“您很高明!”
寧遠也直接道︰“再度利用百姓,大肆鬧事,形成一片大勢,下官佩服!”
如果說只是學子鬧事的話,或許華亭縣這邊還能承受一二,可那諸多百姓又鬧了起來,便很難壓制了。
至少,縣衙這邊幾乎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嗯?”
聞言,王恕微微皺眉。
這可不是什麼好話,將一些不干淨的事情擺到了台面。
有些事,可以做,卻不能亂說,例如……鼓動百姓們鬧事。
堂堂大儒,卻做了危害朝廷的事情,要臉不要?
“說說看,你還有什麼法子?”王恕不冷不熱道。
“沒有法子!”
寧遠不緊不慢道︰“該承認的是,您這法子,很是猛烈,馬上就會要了下官的小命了啊!所以,今日下官來了。”
王恕皺眉︰“然後呢?”
寧遠笑道︰“您應該問下官因何而來!”
王恕順口道︰“因何而來?”
寧遠起身抱拳︰“當然是謝謝您,謝謝您的成全啊!”
廳堂間,氣氛頓時為之凝固!
謝謝?
成全?
幾個意思?
大儒王恕相當的詫異與意外。
這小子難道不知道這事的恐怖結果嗎?
往深了說,那可是要命的啊!
結果,這小子卻是淡然不已,渾不在意的樣子,甚至……還能跑來道謝?
幾個意思?
破罐子破摔了嗎?
“你注定出事,焉敢如此大言不慚?”王恕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