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里,沈元景輕輕吐出一口白氣,又一年過去,哪怕是用易筋鍛骨篇養好了根基,舊傷還是需要一些時日,才會痊愈。他倒也不急躁,這種情形早在意料之中,甚至比之前設想,還要好上太多。
君不見,多少武林大豪,受一次上,便留下終身隱患,或早或遲,都會爆發出來。
收功之後,他來到小院里面,果然兩個丫頭又在瘋跑,小龍女見著了,飛奔過來,拉起他的胳膊,大叫道︰“師父,你這幾天去哪里了?怎麼都不來和我玩?”
沈元景撫過她的頭頂,道︰“師父還要練功,可不會和你這懶孩子一樣,成天就想著玩。”一听到“練功”二字,她眼楮一轉,立馬縮回了手,道︰“姐姐叫我過去放風箏呢?”小跑著離開。傻姑雖晚她一輩,平日里卻沒這麼多講究。
他笑著搖頭,對李萍說道︰“靖兒前幾天來書信說,已準備趕往華山,我這幾日也要過去,若無意外,一兩月就能歸來,若有事,可遣人去陸家莊。”兩天之後,便騎著馬,往西北而去。
此時天氣轉暖,草長鶯飛,各色花類,次第開放。
江南還算得一片祥和,多有游人外出踏青。關西此時還在金國境內,雖暫時安穩,可路上行人匆匆,臉上盡皆帶著慌亂,一派末日氣象。
自古華山一條道,沈元景對華山構造倒是頗為熟悉,一路行去,山蓀亭、桃花坪、希夷峽賭棋亭都在,北峰巍然,往下到得華山派所居之地,此時只有寥寥幾間木屋茅舍,都已經破敗,是躲避戰亂來此居住的人所建。
他再過蒼龍嶺,一路上了西峰,在舍身崖邊駐足,盤膝而坐,奏起笑傲江湖曲,靜待論劍之日。
過了一天,郭靖兩人先一步到來,黃蓉見著沈元景,大為驚訝,說道︰“師父,大半年不見,你面相怎麼還看著小了一些?”
他答道︰“傷勢日復,功力慢慢回來,自然會見著年輕些。”
她知道沈元景和自己練的不是同一門內功,大為羨慕,說道︰“你那時便不應當傳我什麼五絕神功,一點也不厲害,若早教我明玉功,不說也能和你一樣容顏常駐。”
沈元景罵道︰“貪心不足。五絕神功博采眾長,精妙非凡,用哪一家的招數,都能融匯進來,化腐朽為神奇之余,還能助長功力,不正好適合你這種懶人?真給你明玉功了,且不說你的心性受不受得住考驗,單只是其中各種奧妙,除了聰慧,還得勤學苦練才能領悟。我每日也算辛勞,到如今才將將練到第五層,換做是你,一輩子能練到第四層,那都算老天開了眼。”
黃蓉吐吐舌頭,道︰“哪有你說的那麼玄奇的,我見你的性子不也挺好,沒有什麼古怪的。”
沈元景嘆口氣,說道︰“我練明玉功已有二十年。開始的時候,離群索居,整月不與人說話,後面才慢慢正常些,可也還是冷冰冰的模樣。對著親近的人,雖也會說上幾句,可少有長篇大論,如武功這塊,只教你兩三遍,若不懂,也只能你自己去領悟,從不費心解釋。”
黃蓉心道︰“那就十分可怕了,我可等不了二十年性子才變回來,說不得靖哥哥都跟著華箏跑了,不學就不學了吧。”又好奇問道︰“你今年到底幾歲?初見你時,你稱呼靖哥哥作郭兄,還道你只有十七八歲,現下又說練功二十年了。”
他笑道︰“粗略算來,我今年應當三十五了吧。”黃蓉接口道︰“那也十分可怖了,我爹爹已過花甲之年,卻敵不過你,悶悶不樂了好久,好容易才曠達起來,也不知這華山論劍,他會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