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初六，月似峨眉。天空中繁星點點，絲絲縷縷的白雲遮掩著峨眉一般的彎月時隱時現。天是個好天氣，但是夜里太冷了。戰士們雖然早就換上了棉衣，仍然凍得伸不出手。
夜里十點鐘部隊準時出發，出了唐河之後一路向西北而行。五十公里，部隊加緊趕路的話，天不亮就能到地方。高飛命令各部隊加快行軍速度，爭取在天亮以前，趕到宛城！
前幾天從桐柏來唐河的時候，是走走停停，這一次去南陽卻要加快進程了。高飛開著他的小軍卡，載著唐娟和程菁，跟著大部隊緩緩前行。
那時候的汽車還沒有空調，雖然車窗戶關著，人坐在車里卻還是像坐到冰窖里一樣。唐娟坐在副駕駛，程菁坐在後排座，倆人凍的縮成一團。
唐娟還好一點，前面有發動機，身邊還坐著高飛。雖然她不至于偎到高飛懷里，但是離著近點兒總是多少能有點熱氣。程菁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後排座，就有點兒難受了，她抱著胳膊縮著脖子還打哆嗦。
“飛哥，你車上有毯子沒有？我冷。”程菁凍得實在忍不住了，向高飛要毯子。車上沒毯子，高飛從來就沒往車上放毯子的習慣。要是有的話，他早給兩個女人一人發一條了。
五十來公里，小軍卡要是開起來，一個小時就能到了。但是他還有部隊，汽車的速度得和大部隊保持一致。這五十幾公里，估計得開大半夜。眼看兩個女人冷的實在受不了，高飛干脆把車停下來了。
唐娟、程菁以為高飛要停車去找毯子，倆人都看著他。
高飛呲牙一笑，“小娟，菁菁，你們冷不冷？”二女一起點頭。“我有辦法讓你們暖和起來，你們信不信？”女人們還是點頭。“走路暖和最快，我想下車走路行軍，你們願不願意跟我一起？”
唐娟、程菁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齊聲說，“我願意！我願意跟你一起！”說完了，倆人發現她們不僅說的話一樣，連語氣腔調都是一模一樣。這種神奇的默契，讓兩個女人一起笑了起來。
高飛也笑了。推開車門，一股嗆人的冷風迎面撲過來，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了。高飛一步跳下車，唐娟、程菁也下了車。車上冷，外面比車上還要冷得多，仨人一下車就在原地蹦了幾下。
趙慶看見高飛三人下車，趕緊跑過來問︰“團長，車怎麼了？”他還以為是車子出故障了。
“弟兄們步行趕路太辛苦了，我們下車陪著大家伙兒一起走一段兒。順便也暖和暖和。”高飛抬胳膊抬腿，先活動活動腿腳，為接下來的長途行軍做準備。
“我去找幾條毯子來！”趙慶要去找毯子，被高飛攔住了。“你找毯子干什麼？我們現在用不著。你來開車，我和小娟、菁菁走一程。”
把車丟給趙慶，高飛和唐娟、程菁三人一起步行趕路。
運動能夠產生熱量。雖然外面寒風刺骨，但是三個人一起走路，有說有笑，卻並沒有覺得冷到無法忍受。這和坐在車上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飛哥，你把錢慧放了，不怕她將來再對付你嗎？你可別做了東郭先生！”唐娟提醒高飛。
“不會的！”高飛還沒說話，程菁先接上了話頭，“錢慧不會那樣做，她很愛飛哥的。我能感覺出來。”
“可她是日本人。”唐娟和錢慧接觸的不多，了解的也不多。她只知道錢慧是日本特務，是獨立團的敵人。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起了錢慧到底是愛高飛多一些呢，還是對日本軍國主義政府更忠心一些。倆人討論到激烈的時候，還拉著高飛來做評判。
這種話題高飛怎麼做裁判？他能當著自己兩個女人的面，說另外一個女人也愛他嗎？還是他能說錢慧就是個鐵桿特務？如果是個鐵桿特務的話，他又為什麼幾次放過她？
總之，走的這一路上，兩個女人的嘴幾乎就沒閑著。高飛一般不說話，偶爾說一句還是指東打西。不是說天氣，就是說路況，反正不往問題上靠。
唐娟、程菁說的熱鬧，高飛听著只當是耳朵邊兩只百靈鳥在唱歌。你方唱罷我來和，聲音甚是清脆動听。至于內容，管他唱的是啥呢？
高飛下車步行，戰士們一看，團長跟咱一起走呢，大家伙兒加把勁兒！部隊的情緒很快就被調動起來了。戰士們越走越有勁，速度越來越快，以至于高飛不得不提醒部隊︰“走慢點兒，注意保持體力！”
等到休息的時候，趙慶找過來告訴高飛，六條毯子他已經全放車上了。下面的路高飛如果想開車，就不用再怕冷了。
女人們听說有了毯子，當然就不願意再走路了。一連走了兩個小時的路，腿腳都酸疼。走路是為了暖和，既然坐車也可以不冷，她們當然不願意再用腳步行。
于是，從這次休息完以後，高飛繼續緩緩地開車，跟著大部隊行軍。大約到了早上五點多鐘的時候，隊伍到達了宛城。
遠處槍炮聲不斷，天空讓戰爭渲染的一陣陣發紅。半空中就像打了一到厲閃，突然白了一下。過了幾秒鐘，一聲悶雷傳來，“轟隆——！”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硝煙味道，前方戰斗正激烈。
高飛命令部隊停止前進，他讓小四兒帶著偵查員，先到前面去偵察一下敵我雙方的戰斗情況。
在等待期間，高飛讓程菁給黃維剛發了一份電報，報告黃軍長，獨立團已經趕到了宛城！
戰士們抓緊時間休息。背靠背坐著打個盹。氣溫依舊很低，戰友們靠在一起，熱量在相互之間傳播著。有的人閉上眼楮也睡不著，有得抽煙、有的閑聊。
天蒙蒙亮的時候，偵查員回來了。前方正在和敵人激戰的是三十八師。三十八師是五十九軍的老部隊，也是黃維剛在升軍長以前曾經率領過的部隊。更是獨立團前身獨立營，曾經的直屬上級單位。
三十八師師長現在是一一三旅前旅長李九思。
高飛和李九思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但是他知道，李九思將軍，在張自忠活著的時候，就是五十九軍有名的猛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