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說得極其篤定。
听得場中幾人眼皮一跳。
“你胡說！”
青囊殿主又是第一個反駁的。
“屠山主從普通人一躍成為凌霄山山主。”
“可謂天資卓越至極！”
“再說品性，他……”
頓了一下，他果斷繞過這一點，繼續道︰“再說他還與江神帝的女兒結為道侶，恩愛非常。”
“凌霄山幾位候選人中，屠山主絕對是最有可能繼承江神帝修為的！”
“你說的那個張正，如今不過神王初期，都不知道他何時才能晉入神皇境。”
“談繼承神帝修為，更是早之又早了！”
場中幾人都明白青囊殿主的意思。
張正或許是挺不錯的，可實力還是太弱。
要繼承神帝修為，首先實力必須在神皇境。
否則根本承受不住神帝的恐怖力量。
只要張正還沒到神皇境，他根本就不在“神帝候選人”的排位上！
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
這也是其他宗門沒有立刻調轉槍頭，全力支持張正的主要原因。
可此時的寧天，依舊不急不緩，只平靜地道︰“勞煩青囊殿主再重復一遍你說的倒數第四句話。”
“什……麼？”
“你剛才說的，倒數第四句話。”
青囊殿主還是有些懵的，但他還是開了口︰“屠山主絕對是最有可能繼承江神帝修為的。”
“不，再上一句。”
青囊殿主回憶了一下︰“屠山主與江神帝的女兒結為道侶，恩愛非常……？”
“對，就是這句話。”
寧天點點頭，嘴角噙著一抹微笑︰“正是因為屠青華和江知意結為道侶，所以他絕不可能成為凌霄山神帝！”
“你胡說！”
青囊殿主再一次駁斥︰“江神帝十分寵愛自己的獨女，待她如珠如玉。”
“那待屠山主就完全是自己人，如何不會讓他成為神帝？”
“你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
“等一下！”
這時候，青木老祖忽然叫停。
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青木老祖，一雙漆黑的眼楮眨了眨，她死死盯著寧天，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原來……如此！”
“的確，的確……”
“如果是這樣，”青木老祖不斷喃喃︰“如果是這樣，屠青華的確不可能成為凌霄山的神帝！”
“……啊？”
此時，青囊殿主卻是完全懵住的。
不止是他，其他幾個殿主也都沒有回過神來。
青木老祖何出此言？
可朱還真卻是一愣，隨後“哎呀”了一聲，面露驚容︰“我也明白了！居然是這樣！”
青囊殿主更是眼楮一瞪，怎麼朱還真也明白？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實在忍不住詢問，看向朱還真︰“你怎麼就明白了？”
其他三個殿主也齊齊看過去。
朱還真微微抿了抿唇︰“因為，父母之愛則為計深遠。”
“什麼？”
青囊殿主還是沒听懂。
此時，青木老祖忽然笑了一聲，語氣里帶著十分的滿意︰“子陽，你來說吧。”
寧天這才拱了拱手，隨後對滿頭霧水的青囊殿主問道︰“青囊殿主，你有子孫後輩嗎？”
“……有。”
“是男是女？”
“自然是男子！”
“那如果是個女子呢？”
“你什麼意思？”
寧天淡淡道︰“假設，青囊殿主的子孫後輩是個女子，且此女天資一般，實力不濟。”
“而殿主愛女，給女兒挑選了一個各方各面都很厲害的夫婿。”
“可惜青囊殿主身受重傷，在這世上的時日無多，隨時可能死去。”
“那青囊殿主臨死之前，會把自己的家產，全都給這個女婿嗎？”
青囊殿主听到這里，猛地一震。
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女兒很平庸。”
“女婿很厲害。”
“父親又很愛女兒，那他在臨死之前，肯定是不會把家產都交給女婿的。”
寧天緩緩道出那個答案︰“因為父親害怕，厲害的女婿有權有勢後，會虧待自己那個平庸的女兒。”
轟隆！
此刻的青囊殿主腦海里，閃過一道驚雷。
他眼瞳爆縮，心髒狂跳。
這一瞬間，他全都明白了。
是的，是的！
父親怕女兒受傷！
父親怕女兒受害！
一個活不久的老父親、一個很愛自己女兒的老父親，他對自己的女婿，絕不可能掏心掏肺！
江裂雲就是這個父親。
江知意就是這個女兒。
而屠青華，就是這個女婿！
如果屠青華成了神帝。
那平平無奇的江知意怎麼辦？
到時候，整個凌霄山都無人能壓得住屠青華！
如果江知意受了欺、江知意受了辱，那江裂雲死都不可能瞑目！
所以，江裂雲只要不是傻子，他可以把自己的神帝修為給張正，給張啟峰，給魯昭，給凌霄山的其他人。
但絕對、不可能給屠青華！
“居、居然……是如此！”
青囊殿主失聲吐出這句話，一張臉蒼白無比。
這是醍醐灌頂後的震驚。
他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些年來，青木宗支持屠青華，他青囊殿付出地尤其多！
可到頭來，居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青囊殿主有些沒法接受，整個人都晃了晃。
直到抓住旁邊的桌案，才堪堪穩住了身體。
這時候，其他幾個殿主也恍然回神，他們也露出了震驚至極的表情。
明白了，此時此刻，青木堂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屠青華，絕不可能是凌霄山的下一任神帝！
寧天說得沒有錯！
真的一點都沒錯！
“呼。”
青木老祖此時長吐一口氣，露出一點苦澀的笑意︰“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沒想到之前我們這些人卻從未想過。”
“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青木老祖說的沒錯。
身在這一局中的人，從來沒想過，和江裂雲女兒結為道侶這樣的事。
居然不是“優勢”，而是“劣勢”。
其實不止是青木宗的人，甚至于包括屠青華本人，都有些一葉障目！
當然，也有聰明的人。
寧天就知道白帝洲、龍淵谷、千寶閣這幾宗，支持的就不是屠青華，而是魯昭和張啟峰。
當然，他們也沒有全力支持這兩人，而是分出不少資源支持了一下屠青華。
或許也是這一點，屠青華居然沒有發現自己這一劣勢。
也或許，是屠青華有路徑依賴。
上一次“發家”，是靠紀小舞。
讓他以為這一次“發家”，可以靠江知意。
“所以，我提出的青木宗放棄屠青華，改投張正，這一點。”
“大家還有什麼異議嗎？”
寧天掃視全場。
這一次，最愛反駁寧天的青囊殿主都不說話了。
他好像啞巴一般，站在角落不發一言。
其他幾個殿主，更是沒什麼話可說。
青木老祖則是笑了一聲，隨後一錘定音︰“所以大家都沒有異議。”
“那我宣布，牽機殿提議之事，全體通過！”
“從今日起，青木宗放棄屠青華，轉投……張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