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無數鮮血順著祁遇垂落的外袍流淌在地上。
玉無瑕大驚，連忙把藥丸塞過去︰“師兄，快吃藥！”
可祁遇卻沒有動，他微微搖頭︰“不必了。這具身體損壞到了極致，就算救活，恢復的時間也太久了。”
祁遇放棄了，既然已經敗了，就沒有必要再拼命掙扎。
那樣太難看了。
他看向寧天︰“所以，你的回答是拒絕我？”
寧天也在看向他︰“沒錯，我拒絕你。”
“你知道你拒絕的是什麼嗎？”
“或許，衍天宗是非常非常厲害的勢力。”
寧天微微咳嗽了一聲，氣息飄忽︰“但，從你讓人攻入九靈宗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不可能有任何關系。”
“九靈宗再弱，也是我的師門。”
“衍天宗再強，也是我的敵人。”
祁遇頓了一下，確定寧天沒有說謊，他嘆了口氣︰“那就可惜了。如此，我們只能為敵。”
說到這里，胸口的血，奔涌得更加厲害。
讓他劇烈喘息了一下。
祁遇最後抬起手，金色的光點在指尖飛舞，最後幻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寧天，這一次，你贏了。”
祁遇輕聲說著，隨後反手一刺。
噗！
這一刀直接扎入了他自己破口的心髒！
大片的鮮血涌出！
“宗主！”
“宗主……！”
星海宗的長老們失聲驚呼。
鐘雪衣也露出驚容，她沒想到，祁遇居然在最後一刻自殺了！
是的，祁遇自殺了。
既然知道自己這具身軀活不了，那就不要浪費時間，快點去死就行了。
滾燙的鮮血不斷流逝，祁遇的面頰肉眼可見地蒼白下去，死氣布滿了他的臉頰，但祁遇看著寧天還在笑︰“但你不可能再贏下去，我……很快就會回來。”
“我的本體會降臨此界，你可還能再殺我一次？”
听到這樣的話，寧天的臉色終于微微一變。
“哈哈。”
祁遇看著他難看的臉色，暢快地笑出聲來︰“寧天，等著我。”
“等我回來……”
“再看看，到時候……是你死，還是我死！”
說完這些，祁遇已經萎靡到了極致，但他還是撐著身體說出最後一句話︰
“最後告訴你一件事……”
他沉重地喘息著，視線不知掃視在何處，似乎在找什麼，最後笑得十分燦爛︰“我……來下三界……”
“咳咳……可不只是因為……輪回法則。”
說完這句，祁遇徹底閉上了眼楮。
血崩到了極點。
神王都擋不住。
呼！
失去呼吸的祁遇猛地下墜落地。
但卻沒有任何人，去接他身軀。
包括星海宗。
此時星海宗，還殘留著幾個長老和數十個弟子。
雖然他們不知道太多，但從祁遇和寧天的對話里，他們就大約猜出了祁遇的身份不單純。
祁遇這個星海宗主，並不是一心為星海宗的。
另一邊，作為祁遇的師妹，玉無瑕在確定祁遇必死後，立刻從識海里拿出了什麼東西。
啪！
捏碎那東西的瞬間，玉無瑕消失在原地。
她逃了。
沒有任何廢話，玉無瑕不再吝嗇消耗。
直接捏碎了最珍貴的保命之物。
那是一個瞬移的一次性神器。
用了就沒了。
但玉無瑕不在乎了。
寶貝不用掉都是沒用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趟下三界之行，留給她的只有“震驚”。
下三界之人，並非都是螻蟻！
即便強如她的大師兄，也損耗了一具“輪回”的身體！
“哎呀，她跑了！”
凌小胖喊了一句。
寧天搖頭︰“不必管她。”
他此時的心思，放在了祁遇最後一句話上。
什麼叫“我來下三界，可不只是因為輪回法則”？
祁遇這個衍天宗的少微君來到下三界，還有……其他目的？
想到祁遇最後掃視周圍的視線，寧天皺緊了眉頭。
“寧天。”
“命運……沒錯！”
這時候，鐘雪衣忽然笑了起來，隨後，張開雙臂，忽然抱住了他。
一股沾染著血腥氣的冷香鑽入鼻腔，寧天回過神來，有些無措︰“師傅……？”
鐘雪衣依舊抱著寧天，此時的她身軀都有些微微顫抖。
是激動。
是高興。
是自責。
是傷心。
鐘雪衣終于松開他，抹去眼角的水漬︰“你看，命運法則沒說錯，你就是……九靈宗的唯一生機！”
這一次，若不是寧天。
鐘雪衣可以確定，九靈宗會徹底覆滅，她會死，老祖會死，九靈宗整個宗門也會不復存在，即便是之前逃出去的九靈宗弟子，也會被星海宗一個一個找出來殺死。
可寧天，阻止了這一切！
“謝謝。”
鐘雪衣鄭重無比地和寧天道謝。
甚至還彎腰鞠躬。
寧天連忙去扶她。
而這時，星海宗殘存的人群里，大長老嘶啞發聲︰“星海宗，願賠償，求活！”
鐘雪衣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來，她轉頭看向大長老。
此時的星海宗大長老一頭白發，滿面滄桑，他身上還有之前引爆乾天三峰靈脈造成的傷口在嘀嗒流血。
在他背後，還有四個星海宗的長老。
包括寧天認識的穆識風。
以及三十二個星海宗的精英弟子。
此時的他們，沒有人是完好無損的，受傷的受傷，昏迷的昏迷。
但所有人的臉色都很一致，那就是差到了極致。
不管祁遇是誰，有一個結果是確定了的。
星海宗，敗了！
星海宗主“死”了，星海宗兩千多個精英弟子死了。
星海宗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清算。
九靈宗強者的清算，還有幾乎完好的黃泉宗清算！
為了保自己和星海宗弟子的命，大長老此時站了出來，看向鐘雪衣，低下頭、彎下腰，甚至噗通一聲下跪。
“我們星海宗願意賠償九靈宗的損失。”
“只為求活。”
大長老磕頭在地，發出沉悶一聲。
鐘雪衣卻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很大，以致于整個狼藉的乾天三峰都听得清清楚楚。
笑到最後，鐘雪衣盯著大長老，一字一頓的話語仿佛淬滿了血腥︰
“你們星海宗求活，那九靈宗死去的人呢？”
“上上下下，內外八門！”
“我九靈宗的人，活下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