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浸透黑暗的青石板上，腳步聲在死寂中撕開細小的裂口。
寧天已經在永夜之城中行走了將近半日。
可這半日時間里，他沒有找到任何人，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只有黑暗，到處是濃稠如墨的黑暗。
“第三萬七百四十五步。”
“我已經在永夜之城的外城，走了起碼有近四十多里。”
“可還是什麼都沒找到……不能這麼下去了。”
寧天以神識環顧四周。
他的腦海里，浮現了以他為中心，方圓十丈的環境。
依舊是普通城池的景象，一條筆直的主干道，兩旁都是不同的店鋪，大部分都是開門的，那些打開的大門猶如一張張擇人欲噬的嘴。
“永夜之城太大了，我一個人又太小了。”
“以這個速度找下去，只怕沒有十天半個月，我根本找不到任何人。”
“我沒那麼多時間浪費下去。”
識海里的小鐵開口了︰“那你要怎麼辦？”
黑暗中，寧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盤腿坐下，更是咬破了自己的食指。
滴答滴答。
鮮紅的血，從指尖流出。
寧天在地上畫下一個巨大的眼楮，卻沒有眼球。
“以吾之血，開天眼。”
噗！
一口精血從寧天口中吐出，正好落在地上那只血眼當中，化作了點楮之筆。
下一秒，那只眼楮居然動了起來！
小鐵看著這一幕都驚了︰“這是什麼法子？”
“我修行的功法里，有一個術法叫做‘天眼’。”
“開了天眼，就能看到我想看的東西。”
“我過去曾用這個‘天眼’找到過人。”
“那時候，我的修為不夠，開天眼傷身。”
“如今，我的修為是夠了，開天眼也很簡單，但‘天眼’之術卻不夠用了。”
“要精準無比地找人，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找到一個大概的方向。”
但寧天也滿足了︰“不過，有個方向，也比無頭蒼蠅要好。”
伴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地面上那只血色的眼楮，瘋狂轉動著。
刷刷刷！
不知道轉到了第幾輪。
血色眼珠猛地停下，死死盯住了某個方向！
“是東邊。”
寧天長吐一口氣，站起身來。
接下去，只要他一直朝東走，應該就能找到人。
就在寧天準備動身的時候。
喀，喀，喀。
這次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起，帶著某種濕漉漉的回響。
寧天眼楮頓時一眯。
有人？
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黑暗之中，寧天外放距離只有十丈的神識，無法探明“來者”是何物。
幾乎是瞬間，寧天就停下了所有動作。
甚至連自己的心跳都逐漸放緩，血液流速更是降到平時的三分之一。
身形一動，寧天閃身在一處半開的屋舍之內。
喀，喀，喀。
聲音越來越近。
可就在那聲音要進入十丈範圍的時候，停住了，再無聲息。
屋舍中，寧天再次眯起了眼楮。
一陣輕輕的風，從他耳旁吹過。
轟——！
幾乎是瞬間。
寧天所在的屋舍，就在一聲脆響的爆裂中盡數崩塌。
喀，喀，喀。
腳步聲再次響起。
一道高大的身形，來到崩塌的屋舍之前，還淡淡開口︰“死了嗎？”
可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他身後，一道漆黑的劍光無聲無息地炸開了。
劇烈的沖擊波，帶著碎裂的青石碎片，飛向了那人毫無保護的後背。
可那人幾乎是在爆炸的剎那，就消失在原地。
嘩啦啦。
爆裂的碎片，砸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等他再次出現。
已經是八丈之外。
他站在那里，以神識端詳著攻擊自己的人。
“徐晴朗。”
“寧天。”
幾乎是瞬間，兩方就叫出了對面之人的名字。
原來，瞬間崩塌屋舍的人是徐晴朗。
而爆發漆黑劍光的人，是寧天。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
徐晴朗淡淡道︰“我原以為，是什麼對我意圖不軌的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徐晴朗才會搶先出手。
寧天也開口了︰“我也沒想到會遇見你。”
九靈宗的天才之試中。
擁有空間法則的徐晴朗。
實力極強。
只是一次次空間爆裂，就讓寧天不得不屢次使用時間回溯來對抗。
可以說，徐晴朗是寧天來到寰宇後，遇到的最為棘手的敵人。
之前的幾個神君。
都算不上“最棘手”！
“雖然我的身體還未全部恢復。”
“但對上你，依舊可以一戰。”
徐晴朗“看”向寧天的目光，充滿了戰意︰“今日在永夜之城相遇，我們也算有緣，要來一場嗎？”
“決出勝負和生死。”
寧天的表情嚴肅起來。
他說過，徐晴朗是個大麻煩。
沒想到，現在就遇上了。
他握緊了絕情劍，生死法則緩緩流淌，準備出手。
“在這里！”
“我找到了！”
忽然，有人的大喊之聲在黑暗中響起，隨後就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寧天和徐晴朗調轉方向，就“看”到不遠處，十幾道人影現身。
他們都穿著青色的衣衫，形制統一，顯然都是一個宗門的弟子。
為首之人是個高瘦的青年，實力不弱，起碼有神君初期。
他看到了寧天和徐晴朗，微微頓了一下︰“怎麼有兩個人？”
“不是說，只有一人嗎？”
青年身邊的人立刻道︰“那怎麼辦？”
高瘦青年嗤了一聲，毫不在意道︰“不管了。”
“這二人身上沒有中三界的氣息。”
“顯然都是下三界的螻蟻。”
“那就全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