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微微一滯，抬眼看了下甦千曉，但很快就重新低下了頭，“奴婢不知道。”
甦千曉笑了，
“你這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說吧。無妨，你就隨便說說，即便說錯了，我也不怪你就是了。”
墨菊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小姐，奴婢認為，這開鋪子做生意其實和管理內宅挺像的，都要經手錢財，也要調劑人手。”
“所以，奴婢認為，這辦事的人能干雖然很重要，但首要的卻是得有忠心，不然這一個不慎，咱們就有可能會損失慘重。”
甦千曉點了點頭，“說得好，你既知道得這麼清楚，那兩位小姐你就繼續先觀察著吧，不要著急。”
“是，小姐。”墨菊恭聲應下。
事情都說完了，但墨菊還站在那兒，面色有些躊躇。
“說吧，還有什麼事兒？”甦千曉又閉起了眼。
這大中午的坐在這搖椅上曬會兒太陽，感受到渾身上下都被曬的暖洋洋的，真是再爽也沒有了。
墨菊不敢耽擱，“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給二小姐和三小姐的工錢都是日結，但是……”
她咬了咬牙，“但是繡坊每日提供給繡娘的飯食，兩位小姐都只是兩人合吃一份，將另一份打包帶走……”
“雖說二小姐總是推說自己胃口小，可是，奴婢見其他的繡娘獨自吃完一份都是沒問題。”
“所以，您看奴婢要不要再給兩位小姐暗中漲點工錢？”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二小姐她們連一份飯都舍不得一個人吃完，要兩人合吃。
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她們現在在外面到底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墨菊將頭埋的更低，二小姐她們這事兒，光她作為一個丫鬟看著都有些受不了了。
甦千曉沒有說話，只一下一下的，輕輕的晃動著身下的搖椅。
半晌後，她悠悠道，
“不必了，她們既然選擇來繡坊做工，那就和其他人一視同仁吧，能做多少事就領多少的工錢，不許在暗地里格外的照應她們。”
“但是，鋪子里若有用不著的邊角料你可以私下做主，讓她們帶回去一些，至于能做成什麼衣服就看她們自己的了。”
上次她只是吩咐小月給兩姐妹找了厚衣裳穿，至于她二叔二嬸有沒有衣裳穿，她實在是懶得去管。
如今，這事就交給兩姐妹自己去料理吧。
墨菊點頭應下，很快就退了下去。
墨菊剛走，小月就拎著食盒進來了。
“小姐，來吃飯了。”
小丫頭手腳很麻利，很快就把飯菜在桌上擺好了，三菜一湯，菜色簡單，但看起來五顏六色的，讓人一見就有食欲。
甦千曉挪步到桌旁，端起碗來吃飯。
小月邊給她盛湯，邊低聲神神秘秘道，
“小姐，我看二小姐她們這里干的挺好的，你啥時候公布她們的身份，讓她們幫你管鋪子啊？”
甦千曉這一筷子米飯剛放到嘴里，頓時就覺得不香了。
她不由放下碗筷，拿眼去看小丫頭，
“小月，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小月愣了一愣，很老實的，“小姐，你之前難道不是這麼打算的嗎？讓三小姐好好跟著顧師傅學手藝，然後讓二小姐幫你管鋪子……”
甦千曉頓時一滯，是的，她原本是有這打算的，剛才還和墨菊說要繼續觀察甦錢兒，看看其值不值得信任。
但是……
經過小月這一問，她突然產生了個強烈的想法，她二叔和二嬸莫不是也打得這個主意吧？
讓自己兩個閨女來她這兒做工，然後取得她的信任後就可以想辦法將她這繡坊給佔為己有了。
既或不然，也能撈到不少好處的啊。
甦千曉捏了捏眉心。
平生她最煩的就是這些需要勾心斗角的勾當，若二妹三妹老老實實做工，不生二心還好，否則……
她抿了抿唇，目光逐漸轉冷。
待吃完了午飯，她休息了一會兒，也看完了當天的賬目，正要喚墨菊進來說她自己嫁衣那事兒，就听有人敲門。
“小姐，李家二小姐來了，說是有事找您。”
李二來了？她怎麼突然找上門來？
甦千曉心里存著疑惑，“請她到這兒來吧。”
李春杏很快就帶著玉竹進來了，面上有些憔悴，還帶著些許焦急。
一個多月不見，她看起來清減了不少，原先還顯得有幾分圓潤的小臉如今又癟了下去。
這一癟，就讓她整個人多了兩分銳氣，少了一分平和。
看來那日看榜之事對此女的打擊的確有點大，否則她也不會變化這麼大。
“杏兒，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快過來坐，小月，給李小姐泡壺好茶來。”
甦千曉招呼李春杏坐下，又吩咐小月一聲。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玉竹主動追上小月，倆人一起出去了，還把門給她們關上了。
她們倆人一走，這屋里就只剩甦千曉和李春杏兩人。
“千曉，我的好姐姐，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呀……”
“嗚嗚嗚……”
“嚶嚶嚶……”
李春杏一把拉住甦千曉的手，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哭成了個淚人兒。
“杏兒，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先別急著哭啊，你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甦千曉柔聲的勸。
李春杏又哭了幾聲，這才取了帕子沾了沾眼角，又委屈又無助的，
“千曉，你不知道，我也是被逼無奈了。”
“原本我這嫁衣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但是我未來婆婆那邊忽然傳過話來，說她兒子馬上可就要是當官的人了，娶的媳婦絕不能丟份兒，”
“所以，她說我的嫁衣必須得是咱們宛城最好的繡娘繡出來的才行，這樣才配得上她兒子的體面，”
“你說，這宛城里最好的繡娘，除了你們繡坊的顧師傅那還能有誰，所以，我就只能來找你幫忙了，”
“你說，就剩兩個月我就要大婚了，我這嫁衣重新繡的話能做好嗎？”
“要是實在不行我給你加價，你讓顧師傅給我趕一趕，行不行？”
李春杏說的情真意切，甦千曉卻沉默了。
這渣女說的這番話里信息量有點大啊。
來她這兒趕制嫁衣還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來向她炫耀的吧。
霍元誠馬上就要做官了？
嗯，真有本事，連鄉試都考不中的人也能做官了……
她垂下眼臉，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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