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包恩確實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𢶷田綱吉現在哪還有之前的不滿生氣和惱羞成怒,全然是心虛和慌張。
比起總是動不動就用彭格列式訓練的理由摧殘他的暴力狂里包恩,現在這樣完全不收斂把所有手段都對他用出手,說不出是溫柔過分還是肆意侵略的里包恩更讓他難以招架。
「你說得對,」教父無奈的自暴自棄,他把現在還沒有退下熱度的臉頰埋進了里包恩的胸膛,西裝帶來了絲絲涼意,他帶著微不可查的氣惱說道,「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這句話听起來可沒有什麼勉強的意味,大概是對比現在這樣黏膩不可說的氛圍,還不如里包恩「粗暴」一點對待他。
承認就承認了吧,反正他在里包恩面前丟臉也不是第一次,只要能把里包恩的注意力從書桌上那些被遮擋起來的文件上吸引過來,這樣的犧牲……也不是不能……接受。
總歸除了極少數的情況,他總是被他的殺手先生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你還真是個合格的為了目的能付出一切的首領,𢶷田綱吉。」
殺手先生沉默了片刻,突然說到。
「起來吧,」里包恩放開了𢶷田綱吉,說道,「不用再隱藏了,密魯菲奧雷申請成為彭格列的同盟家族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當然,你的那些守護者,或者說前守護們,也都知曉了。」
𢶷田綱吉一言不發,他抿著嘴唇,冷淡的表情下,他的手顫抖了一下。
「你在害怕什麼,」里包恩看不慣𢶷田綱吉消沉的樣子,他瞥了年輕的首領一眼,忍住拳打腳踢逼迫𢶷田綱吉直面現實的沖動,到底還是在心底記上一筆,然後還算有耐心地說道,「這個消息沒有被你手下的人報上來,就代表他們目前為止都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你不會連這樣一個事實都忽略掉吧,阿綱。」
「更何況你選擇的那條路,遇到類似于現在的情況,是常態,」里包恩少有的在𢶷田綱吉復活後,一針見血毫不留情的對他指出一個殘酷事實,他說道,「你應該有預見和準備,他們遲早會為了能夠回到你的身邊鬧出大亂子,受傷甚至死亡也是一種可能。」
「我知道,」教父沉默的垂下了眼楮,他說,「但我絕對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果然還是不行嗎,里包恩沉思著,還不夠,𢶷田綱吉的態度還不夠軟化,接下來再圍繞這個話題說什麼都會變成他對𢶷田綱吉的說教,一切就會再度走進死胡同。
他希望𢶷田綱吉自己選擇,而不是被他拘束成一個既定的模樣。
「好了,別那麼緊張。阿綱,我說過,我會幫你的,這些都是一些小事,」里包恩不在意𢶷田綱吉的一絲抗拒,他熟練的揉著𢶷田綱吉的頭發,給小獅子順著毛,殺手拉長著聲音用著惡劣而調侃的口吻說,「真是冷酷無情的鐵血教父,剛剛跟自己的情人有過肌膚之親,現在就能接著冷下臉談這些這些公事,真是……」
里包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演足了用過就被丟被拋棄的可憐人的戲碼。
「你、你怎麼又!明明這是你先說的吧!」𢶷田綱吉完全措手不及,他瞪大眼楮,看著里包恩悠哉悠哉的翻看起了桌面上的資料才後知後覺的反駁,他的手指著里包恩發顫,秀氣的眉毛皺起帶著不滿,說,「里包恩!你每次都這樣!而且什麼情、情人?!」
那個詞對𢶷田綱吉來說,確實是連述之于口都有些為難的。
「你有意見?」 嚓的械上膛聲響起。
「我沒有……算了。」
𢶷田綱吉掙扎而糾結,他知道里包恩是體諒他轉移了話題,可是關于大家的那件事,他還是……
「你看起來還有胡思亂想的
時間?還是沉醉于剛才……」殺手從資料中抬起頭,他打斷了𢶷田綱吉的思緒,年輕的首領听到對方半是故意的對自己說,「蠢綱,原來你真的喜歡我這樣對待你,嗯……我知道了。」
「什……?!」
里包恩無所謂的笑了笑,說:「沒關系,畢竟里世界……你明白的,在這個混亂的地方,家族的boss和情人之間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有什麼樣的喜好……都不算太出格。」
就算𢶷田綱吉再想說別的也沒法忽略掉里包恩的這句話,他的城府還沒到這種程度,教父先生很沒形象的吼出了聲:「你給我說清楚!里包恩!你到底腦補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啊!我才沒有!」
「你無須對自己的性|癖感到羞恥,沒有人有資格批判教父的興致,」世界第一的殺手先生無辜的眨著眼,唯恐不亂的火上澆油,說道,「不過剛才我們之間只是一個法式深吻,你表現的就像是我在強迫你對你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一樣,結束之後看起來也像虛弱的完全喘不上來氣樣子。」
里包恩故意用打量的目光上上下下的著𢶷田綱吉,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語不驚死人不休的說道:「所以,裝作……那種樣子,被人強制,也是你的喜好嗎?」
「阿綱,你真的成長到了令我刮目相看的地步。」
里包恩吟詠一般的喟嘆出聲。
「你……里包恩,不是,我,」𢶷田綱吉快要被人逼瘋了,在商務會談中能言善辯無往不利的舌頭像是突然失去了功能,年輕的教父簡直快被這些羞恥的話語逼到哭出聲來,「夠了!不要再說了!嗚……從過去你就是這樣了!總是曲解我的意思給我安一堆莫須有的東西在身上,你怎麼能現在還這樣!」
「嗯嗯,你說的都對。」里包恩相當敷衍的回答,做全了幫𢶷田綱吉拉上遮羞布的模樣,他手上動作不停,資料又翻過了一頁。
「里包恩!!!」
吵不過的𢶷田綱吉只能無能狂怒。
里包恩用著自己不曾察覺的帶著笑意的眼神,看著背對著他氣鼓鼓的拿過一本資料翻得嘩嘩作響的𢶷田綱吉,悠閑的啜飲了一口剛剛被人粗暴用力的放在他面前的咖啡。殺手滿足的彈了下紙面,蠢綱現在這樣「活潑」的樣子可比剛才孤零零淋了雨般的落水小狗的模樣順心多了。
資料很快被兩個認真工作的人翻閱完,密魯菲奧雷給出的加入同盟家族的條件沒有任何陷阱,甚至于可以說得上是豐厚。
「白蘭給出的條件不錯,」里包恩中肯的評價道,「與密魯菲奧雷結盟對你來說是有利的,只要現在的這個白蘭跟過去毀滅世界的那個不同。」
「我不能保證這個,」𢶷田綱吉皺眉,他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密魯菲奧雷送來的徽章,說,「里包恩……你知道的,白蘭,尤尼跟我一樣,是被七三的基石選定的人。在重置世界的時候,尤尼在那片空間中幫了我很多,可我無法控制白蘭,本來做好了跟他殊死一搏的準備。但令我很意外的是,白蘭居然沒有趁我只能寄宿于指環和「書」中的時候做些什麼。我本來真的以為他是個煩的。」
里包恩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𢶷田綱吉,對方在他的面前放松的陷在自己思緒里,殺手先生略一挑眉,拋下一顆炸彈,說道︰「我曾經在現在這個世界里見過他。」
「什麼?不可能!我明明隔開了你們跟白蘭之間的……」
拔高的聲音戛然而止,𢶷田綱吉在里包恩深邃的視線里狼狽的錯開臉。他不安的抿了下唇,這是他又一次在里包恩面前放松警惕,說出了一些想被他隱瞞的不恰當的事情。
「我懷疑那不是巧合,」里包恩逗著爬到自己手上的列恩,用著肯定的語氣說道,「恰好在你死了二
十四年之後,在原時間線上你被他射殺的那一天,我巧合的察覺到了記憶的不正常,行動先于理智地對他發起了狙擊。」
「然後在他的「幫助」下,我來到日本,找到了壹原侑子,恢復了關于你的記憶。」
「他大概看起來很友善?」里包恩最後這樣用著諷刺大過夸贊的語氣說道,他站起身,下巴抵在了𢶷田綱吉的頭頂,微微躬身把人摟入懷中,眼底,是旁人不敢輕易窺視的一片冰寒,「如果不是他,我大概還要很久才能找到你。」
「這不正常……」𢶷田綱吉提防地深深地皺起了眉。
「這當然不正常,所以在你跟他會面的時候,我也會出席,」里包恩狀似不經意的說道,「或許我的教父先生願意給我安排一個身份,而不是讓我只能通過一些非法的手段潛入。」
「……」
「不,我不會去見他的。」
𢶷田綱吉拿走了里包恩手里的資料,教父面無表情的整理著,如此斬釘截鐵的說道。
「里包恩,到此為止吧,我累了,現在的密魯菲奧雷遠沒有當時的規模,只是一個同盟家族協議的簽訂,沒有必要非讓下一任的彭格列首領出面,更何況,」𢶷田綱吉頓了頓,說,「我們未必要同意白蘭這樣一個危險因素加入,就算是為了里世界的和平看管,也可以交給復仇者。」
里包恩單手支著面頰,看著𢶷田綱吉的動作默不作聲。
不用問,也不用細想,他就知道𢶷田綱吉說這些話的原因,無非還是擔心那些守護者知道他跟白蘭見面會忍不住闖入里世界的地盤而遇到危險。至于同樣的欺瞞他,大概也是類似的理由,最多再多加一點𢶷田綱吉打算私下問問白蘭,弄清他自己的復活有沒有什麼人為了他付出代價。
就算去逼問,估計也會又觸動𢶷田綱吉哪根敏感的神經,讓對方加深什麼愛一個人未必要在一起只要他幸福的心靈毒雞湯的信念,讓好不容易從箱子里探出半個腦袋的小獅子又縮回自己逼仄的世界里。
世界第一殺手十分不贊同那種想法,愛是佔有,是獨佔,是霸道的捆綁不肯分享,這是他的真愛美學,但是……他也不否認前面那種說法確實容易令人沉醉,尤其是𢶷田綱吉這樣的人,對他深情的說他是他的唯一、希望他能幸福的時候。
設想了一下那個場景,里包恩很快的沒有心里負擔的推翻了他的美學,他決定喜歡听這種話。不過,前提是𢶷田綱吉解開心結不再脆弱之後只對他一個人說,當然,他也更喜歡他的小教父說些比這還要火熱的、純粹的愛語。
就算他可能會不擅長應付一只滿心滿眼的都是單純柔情的傻乎乎的小獅子朝他露出柔軟的肚皮,還把脆弱的脖頸遞進他的掌心里,他可能會把那樣溫情的時刻再一次代入成年人齷齪的世界。
還是算了,今天晚上再做一些過分的事情,他可能真的就要被「冷酷無情」的教父先生驅之門外了。
于是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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