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楊•彭寧斯的農場就在倫庫姆荒原,距離沃爾夫黑策村大約兩英里,他本來打算在阿納姆城買些東西回去,結果在听到消息後,那顆麻木的心終于甦醒了。
&esp;上午十二點左右,彭寧斯騎著自行車,穿越炮火,想要把這個消息分享給沿途的路人、朋友、親人。
&esp;“出來呀!我們自由了!”
&esp;“德國佬的末日到了!”
&esp;話落,他見到了三個英國兵,就坐在軍用摩托車里,朝著天空凝望。
&esp;彭寧斯既興奮又敬畏。
&esp;“三位先生,請問你們是盟軍士兵嗎?”
&esp;英文說得相當流利,完全可以做到無障礙溝通。
&esp;聞言,腹中饑餓的陸離瞬間來了精神,空降引導任務絕不容錯,如果有個當地向導幫忙,絕對是一樁美事。
&esp;“沒錯,您願意幫我們一個忙嗎,價錢好說……”
&esp;“當然!”
&esp;陸離還沒把話說完,就听到一道斬釘截鐵的聲音。
&esp;事實上,荷蘭人受夠了被侵略、被壓迫的生活,如果能親自參與到這次行動,那絕對是一件值得驕傲吹噓的事情。
&esp;彭寧斯覺得,當妻子知道她的丈夫如此英勇之後,肯定會心生崇拜,自己的家庭地位將會猛增。
&esp;可惜,陸離並不知道這位農場主竟然腦補出了這麼多東西,他一份取出地圖,將其展開︰“非常感謝,您會看地圖嗎?”
&esp;“我們是引導員,最多再過半個小時,上萬名戰友將從天而降,所以需要當地人幫忙確認方向。”
&esp;話落,彭寧斯愣住了。
&esp;他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都做好犧牲性命的準備了。
&esp;“可以嗎?”蒙克遞了根煙過去。
&esp;“嗯,你們想去這些標點的地方嗎,這處區域就在腳下。”農場主回過神來,顯然認識地圖,補充道︰“而這個地方,在東邊兩百米處,有兩棵隻果樹……”
&esp;米勒沒有浪費時間,拎著工具沖到東邊,點燃了小型煙火爐,然後又按照彭寧斯的指示,依次在另外幾處地方安置爐子。
&esp;如果沒有這家伙,陸離只能選擇發射信號彈,而現在,他們的裝備一應俱全。
&esp;橘紅色尼龍彩帶在地面形成了巨型o字,藍紫色的煙格外顯眼,大部隊只管往這地方跳就是了。
&esp;見狀,站在摩托車旁邊的彭寧斯被嚇住了︰“這……萬一把德國人吸引過來了怎麼辦?”
&esp;雖然他並不清楚傘兵的那一套流程,但也不傻子,這種異象即便隔著幾英里的距離,也能被人觀測到。
&esp;“應該不會,頭頂的這群轟炸機會限制德軍行動。”陸離抬眸看了看周圍,就像在視察一處房地產。
&esp;經歷過昨晚那種陣勢,他自覺心理承受能力變得比之前強多了。
&esp;大概那所詭異的高校就是在培養學生,通過一次次考試來強化他們的實力、心態,至于目的,現在尚未可知。
&esp;陸離暗自思襯。
&esp;而彭寧斯有些害怕,左顧右盼,生怕眼前這三位勇士會被輕易干掉。
&esp;沉默之中,蒙克拉開衣袖,看著手表說道︰“快十二點半了,按理說,第一批次應該抵達附近了。”
&esp;“不會敵人還有尚未暴露的防空群吧。”
&esp;蒙克喃喃自語,昨夜差點墜海的經歷,估計將成為他的一生陰影,難以忘記。
&esp;“閉嘴,沒事做就抽煙。”米勒盯著煙火爐,內心有些焦躁。
&esp;這次行動太不順利了,波折不斷,跟預想中的情況截然相反。
&esp;“要不先找個地方躲一躲,我家農場很大……”
&esp;德國人在阿納姆作威作福太久了,隨著時間推移,彭寧斯先生的態度不復先前那般果敢。
&esp;直到中午十二點四十分,依舊沒有看到運輸機與滑翔機,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德國兵似乎有些反應遲鈍,始終沒有來倫庫姆荒原查探情況。
&esp;“長官,如果今天大部隊沒有來,我們該怎麼辦?”
&esp;說著,蒙克踩滅煙頭,湊到正在看地圖的陸離身旁。
&esp;“不會,雖然他們遲到了二十分鐘,但絕對會到。”
&esp;陸離頭都沒抬,他也算提前看過劇本的人,談不上十分了解這段歷史,可卻十分清楚,第一空降師確實在阿納姆戰斗過。
&esp;一萬多名士兵,只有兩千人突圍成功,其他人要麼死亡,要麼重傷被俘,被軍事學家稱為︰二戰中一個空降師的英勇絕唱。
&esp;事後,最高總指揮蒙哥馬利斷言,這次行動是百分之九十成功,但陸離知道,那僅僅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
&esp;小孩都知道,一件事,只有兩種可能,不是成功,就是失敗。
&esp;其它目標都奪取了,唯獨阿納姆,那座過于遙遠的大橋,士兵們用青春、鮮血和生命去戰斗,卻一無所獲,最終導致市場花園計劃失敗了。
&esp;接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因為傘兵遠離己方,得不到增援。
&esp;念及此處,陸離不禁舉起望遠鏡,凝神望著天空︰明知要失敗,依然選擇繼續戰斗,這是何等絕望。
&esp;一分鐘後,嗡鳴聲響起,蒙克期盼已久的大部隊到了。
&esp;砰!
&esp;信號彈沖天而起。
&esp;陸離與米勒同時扣動扳機,為第一組運輸機指明方向。
&esp;“天!第一排還有兄弟活著,他們已經標出了空降區域。”上士戈登透過舷窗往下看,發出一聲驚呼。
&esp;根據師部的指示,他們已經做好了充當引導員的準備——厄克特將軍認為昨夜的那批傘兵存活幾率不大。
&esp;“喂,二號。叫你的士兵檢查裝備,可以往下跳了。”
&esp;飛機駕駛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esp;“收到。”
&esp;戈登轉頭看向身後的士兵︰“伙計們,自由落體運動開始了,起立,上鉤!”
&esp;農場主楊•彭寧斯著迷地注視著天空,一個個小點落了下來,緊接著,色彩鮮艷的降落傘彈出,黃色、紅色和棕色,如此醒目。
&esp;歌聲從天上飄落下來︰
&esp;“我們是插入敵人心髒的尖刀,我們是掐斷敵人咽喉的鐵手,我們是從天而降的雄獅,面對四周凶殘的狼群,我們無畏無懼,浴血奮戰!”
&esp;與此同時,陸離看見,米勒與蒙克的眼眶瞬間濕潤了,跟在後面一同放聲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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