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就如一記晴天霹靂,縱然張易之自負智計百出,也有種一籌莫展之感。
關鍵是,蕭業的動作太快了,做事絲毫不拖泥帶水。
一瞬間,他都有種立刻趕往雍州的想法,但隨即就按奈下來,他擔心蕭業聯手素心宗布下陷阱,在路上等著自己。
而且對蕭業的真實情部況,很多他都不清楚,比如蕭業與佛道二門究竟有哪些往來,萬一再有佛道二門的高手加入,那自己趕去雍州,只能是送人頭。
花間派固然以身法見長,但是落入陷阱,也討不得好。
“公子知道了,你先退下罷。”
九娘看了眼張易之,揮了揮手。
“是!”
俏婢施禮離去。
九娘道“公子,咱們都小瞧了蕭業,如今欲挽回敗局,只有行險一搏。”
“哦?說來听听!”
張易之看了過去。
九娘道“妾可放出流言,指蕭業乃李唐宗室偽裝,混入朝廷,意圖復闢,不管他是不是,有棗沒棗先打一桿子。”
“哈哈,此計甚佳!”
張易之猛一拍大腿,哈哈一笑“一旦傳播開來,太後必驚疑不定,定會以秘術調查蕭業,教他無所遁行,縱然此子反咬本公子一口也不怕,我花間道自有秘法遮掩龍氣。”
九娘笑吟吟道“倘若蕭業真是龍子龍孫,太後不會立刻殺他,而是封以郡王,圈禁王府,他若跑,便是欽犯,若是不跑,公子可布置人手圍殺他,奪他龍氣,此事交由妾來辦,包保天衣無縫。”
“嗯,你去吧!”
張易之揮了揮手,只覺心情大好。
“是!”
九娘施了一禮,盈盈退去。
……
司戶的全稱是司戶參軍,正七品,掌一州民戶。
凡是涉及民事,都可歸司戶管,非常繁雜,包括判定良賤、婚喪嫁娶,田宅訴訟,雜項徭役等等諸多雜項。
擱現代,是集婚姻登記、戶籍管理、房產交易、道理管護等職能部門于一體,並如改開之前的農村公社,有權征發村民興修水利。
權力極大,也是個極易撈取油水的衙門。
這日傍晚,張希臧忙碌了一天,取出陰冊帳本翻看,那一項項不入府庫的收入歷歷在目,漸漸讓他忘卻了政事帶來的疲憊。
甚至還操起算盤, 啪啪算起了帳,隨著數額漸漸膨脹,心里也越發的振奮。
“篤篤篤~~”
可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听。
“啪!”
算盤珠子一滑,帳全亂了。
張希臧頓時一肚子惱火,喝道“娘的,敲什麼敲?”
“張大人好大的威風啊,右肅政台辦案,快開門!”
外面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在洛陽,右肅政台經蕭業一輪輪的清洗打擊,被百官歸入了無害一列,可地方上不知道,右肅政台仍等同于奪命閻王。
張希臧嚇了一跳,忙把帳冊胡亂塞進角落,才開了門。
“本官右肅政台御史中丞蕭業,你就是張希臧?”
蕭業出示了令牌,問道。
“是,是,下官正是,蕭大人,里面請!”
張希臧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四肢僵硬著,把蕭業迎入屋中。
“嗯~~”
蕭業負手打量一番,問道“張易之可是你的兒子?”
“這……”
張希臧本以為蕭業是來查自己貪瀆,並想到竟事涉張易之。
張易之是何方神聖他並不知曉,只是有雍州地界的大人物警告他,張易之極不好惹,讓他全力配合張易之。
“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說!”
蕭業突然猛一拍桌子!
“是,是,不,不是……”
張希臧給嚇傻了,語無倫次。
蕭業冷聲道“實話告訴你,張易之涉嫌偽造碟譜,已被右肅政台立案偵察,本官此來,是為核實你張氏的碟譜,望你如實回答,莫要因小過,一錯一錯,釀成大罪,悔之晚矣。”
“不,不是,張易之乃下官一友人之子……”
張希臧一古腦兒的道了出來。
張易之固然不好招惹,可蕭業就是活閻王啊,真要被打入台獄,好死都成了奢望。
張希臧一邊說,蕭業一邊記錄,所有的疑點都一一印證,堪稱鐵證如山。
“畫押罷!”
蕭業把卷宗推過去。
“是,是!”
張希臧哭喪著臉,簽下大名,蓋上官印。
蕭業拿起看了看,轉身便走。
當回到洛陽時,天色已晚,家里透著亮光,甦月兒正在廚房里忙活著,好幾只爐子,火力全開,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家里來了女人?”
甦月兒不經意道。
“嗯,是王慶詵帶他的女兒王芙登門致謝。”
蕭業倚著門框,點了點頭。
甦月兒輕哼一聲“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蕭業搖搖頭道“甦大家想多了,高門大族的女子我可高攀不起,再說我已經娶了妻了,怎麼可能休妻再娶?”
“哦?”
甦月兒放下攪著米粥的勺子,盈盈走來,距蕭業半尺停住,眸光帶著些異樣的色彩,緊緊盯著蕭業。
蕭業無奈道“甦大家不信我?”
甦月兒嘴角帶著抹嘲諷,哼道“區區世家女又算得了什麼,我們的蕭大人乃是郡王之身,納了他王慶詵的女兒做側妃,是他太原王氏的福份!”
喀啦!
蕭業腦海中有如一道霹靂炸響,差點把他雷的外焦里嫩,不過他的養氣功夫了解,白天又吃過一次張易之的虧,痛定思痛,好歹沒露出破綻。
一怔之後,蕭業不解道“甦大家,誰是郡王之身,怎麼我莫名其妙?”
“蕭大人還想瞞妾?外面都傳遍啦!”
甦月兒哼道“蕭大人可真是瞞的滴水不漏呢,外面都說你是前太子李弘之子,當年李弘意識到了不妙,由一個貼身老太監把你抱了出去,交給了份屬至交的你的叔叔蕭炎,入了蘭陵蕭氏的籍譜。
還說你隱姓埋名,混入朝廷,是為了奪取皇位,又有些流言,說你堂妹年紀不小了,卻未嫁人,是與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蕭業听的膛目結舌,除了上清宮陽神把自己帶走沒被猜出,這謠言造的有水平啊。
“你說,你到底是不是李唐宗室?”
甦月兒瞪大眼楮,又問道。
“甦大家信麼?”
蕭業反問。
“你先告訴妾!”
甦月兒不依不饒。
蕭業面色一肅,沉聲道“我知道是誰在造我的謠,此人倒是好本事,編的和真的一樣,以為憑此就能打擊到我?真是笑話!”
事實上,九娘本打算造謠蕭業是李賢之子,但是李賢剛死沒幾年,有多少子女,一清二楚,把蕭業說成李賢之子的可信度不高。
反是李弘死的早,世人早已忘了,更妙的是,李弘確實有個兒子在他被賜死的當晚失蹤,栽贓蕭業最為合適。
“哦?此人是誰?”
甦月兒抬頭看向蕭業。
蕭業道“這人乃是花間派傳人,李建成余孽,現化名張易之,因門蔭任尚乘奉御,今日,他和王慶詵一起來我家,被我認了出來……”
蕭業把白天的事情簡要說了說,又道出自己剛從雍州回來,拿到了張易之偽造碟譜的證據。
“張易之當真是李建成余孽?蕭郎可有對付他的良策?”
甦月兒美眸一亮。
蕭業微微一笑,他當然知道甦月兒圖什麼,李唐宗室是掛號的,除了太後能殺,誰都殺不得,素心宗再瘋狂,也不敢妄殺李唐宗室,而李建成余孽不存在這方面的問題,可以毫無負擔的奪取龍氣。
其實用殺人越貨的方法奪來的龍氣,品質不高,只是蛟蟒之屬,比不上貼身服侍皇帝,可以以大接引訣得到真龍之氣。
但是在可預見的未來,太後將一直執掌大唐,李唐宗室,包括皇帝李旦全部被壓制,反謂的真龍沒了意義,因此從張易之著手,是甦月兒奪取龍氣的唯一方法。
蕭業正色道“此事並不難,他既然造我的謠,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們也放出風聲,拆穿他的身份,指出此人化身張易之潛入朝廷,意欲為隱太子一脈復闢,再加上他偽造碟譜的罪證,可先將他罷官,另行設伏圍殺。
不過我有言在先,甦大家只能擊殺他,可不許動起別的心思獲取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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