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喜服,在雲霽言及他早已備下,甦嬈思來之色亦為她見著之色。
月華之色,月亮的色澤,于肉眼之內所見為白,剔透的白,所以雲霽日常所著月華衣著實則就為白衣。
只是非單調之白,而是上繡以精致紋理,于白色之中或添以矜貴之金銀之色,或添以飄逸之翠綠之色,再或者,勾勒出雅韻之水墨丹青。
著于身上從不覺得單調,反之華冠麗服。
然實則,真正的月華之色不只亮白色,還有灰色,亮藍色,亮綠色,乃至橙紅色,當在特定的時刻里,還會內紫外紅,亦或內部藍綠外部紅棕。
今番,雲霽為他們備下來的喜服,主打綠色,生機盎然之綠,在外以橙紅代替了大紅色,皆為暖色調。
比之單調的正紅配以金銀繡線所繡制喜服,如此搭配色澤更叫眼前一亮,上繡精致紋理,又顯雍容華貴。
尤為至此刻,在燭火燈光映照之下,瀲灩之色,美輪美奐,只瞧來著一眼,甦嬈頓感她的心里臌脹的很,臌脹,非是難受著,而是喜極。
“嬈嬈可喜。”
這樣靚麗的色澤,皆乃不同時刻的月華之色,在兒時見著阿宵總喜歡呆滯滯的望著月亮,秦嬈便給他講述了月亮的色澤,千變萬化之色。
還有關于月亮的各種故事。
而今,雲霽以多重月華之色搭配制作出如此獨一無二的他們的喜服,甦嬈怎能不喜,喜之過甚,泣了淚花,縈繞眼眸之內,卻未曾模糊她的視線,扭頭望向雲霽,重重頷首。
且不止有喜服,他們定親宴時需著衣物也備下著,雲霽思慮之周全萬分,根本無須甦嬈有半點的操心。
“喜,很喜。”
勾勒出彎彎的嘴角,嫣然笑意浮于面上,眉眼之間又縈繞了天然緋紅。
只是歡喜罷,甦嬈方惆悵,他們的衣著都讓雲霽準備了,那她做什麼,她什麼都沒有準備,豈非遺憾。
此言尚未出口,雲霽又帶甦嬈至桌案前,擱置圓盒之內的一把精美團扇,即便尚未繪描,但只瞧之扇骨還有扇面所選用之上等楠木絹布,就可曉得制作此把團扇之人用心。
他們的大婚,也無須繡以紅蓋頭,是行卻扇禮,新人共執筆,繪畫下他們彼此最美好的一幕,以視交心。
夜幕星河,圓月當空,廊道之間並肩而坐的小小兩人兒,這便是他們最美好的時光,亦乃他們交心時刻。
取了潔白如玉的團扇,玉指握住柔荑,執毛筆,一筆落,勾勒出美好一幕,而後在旁提筆︰一日三湯,一屋四人,執手白頭,此生足矣。
“呵!”
提筆罷,甦嬈拿起來團扇,仔細瞧來雲霽所繪的阿宵,夜空月華再不為阿宵心中之光,唯身旁陪伴的她,他再也不注目了夜空,而是扭頭就凝望著她,他之目光也半刻不再離。
一旁的秦嬈,單身撐住著她嬌嫩嫩的臉頰,也瞅著身旁就那麼凝視著她的阿宵,眉目之間,生以無奈,無奈這小狼狗不累嗎,他不困嗎。
待得畫作干透,天也已至破曉之時,甦嬈拿走了團扇,要將此副畫作直接繡在此團扇上,總歸她要親手繡著一樣他們成婚的物什才是圓滿。
大婚時所用團扇,甦嬈與雲霽的繪畫是極為細膩,即便乃圓月投下的月華都細致入微,想要半點不出差錯的繡完此一把團扇,非一時半刻。
甦嬈整日就宿在嬈湘院中繡著了團扇,與雲霽未曾再見,即便至中秋佳節,她也沒有出去,雲霽也未來尋著甦嬈,彼此兩人都遵循禮法。
至中秋過後,商榷的定親宴之時日至,雲霽方才至甦府中,行奠雁禮。
再如雲霽幻夢之中一般,奠雁禮過,甦嬈在他耳邊嘟囔了一聲果真是累,雲霽尋著間隙帶甦嬈離開了廳中,他們兩個一起躲得半刻清閑時。
待到前廳還是生出他們早預料之內之事端,二人方才再至前廳之中。
奠雁禮罷後,甦二自廳中屏風之後現身。
此前不現身,在暗中看著,只為不擾了奠雁禮,而今他無須再躲著。
第一次,甦家兒郎娶親,見著了鮮活的霽月世子,霽月世子死而復生,驚駭了多少雲瑯大臣,這第二次,甦家女兒的定親宴,死了的甦家二子也出現,活生生的出現著甦家。
一次兩次,再一又再二,實乃令此番來客心跳加速,感覺都可猝死了甦府之中,一個個是揉了眼楮怕看錯,數眼看過去,實為沒有看岔眼,這讓他們之心再如何也難以平復。
然,就在前來的來客們一個個心里再打鼓,莫非甦家二子如霽月世子一般亦死而復生了,那他們新皇猶可知,死而復生的甦家二子先言道︰
他非甦家二子甦昱陌,他乃澹梁新皇,乃雲王府雲郡主之次子容驍,此番前至雲郡,一是為表兄之大婚,二是替母後來向雲老王爺夫婦這外祖父和外祖母盡孝,僅此而已。
往年時,容楓也會每每年節前來往雲瑯,而今次子前來也無甚不可,盡管前來這次子乃為澹梁的新皇。
澹梁新皇容驍,夭折的容家二皇子並未亡,此一事早已傳遍三國內外,自亦傳入著雲瑯朝中,且澹梁之內那一番亂事,雲瑯朝堂之中也早已是知曉的不離十著,只是今雲郡主之次子與甦家含冤而亡之二子為一副之容顏,這可絕非乃尋常事。
莫非甦家不止護了一個前朝公主,還護了個澹梁皇子,最後送回澹梁。
雖甦家早已平反了冤屈,可甦嬈前朝公主之身份真假如何,相信的自相信,不相信的,即便將證據擺在他們眼前,他們也只會信自己心中所想。
今番甦二這麼出現,他們如何想也會聯想到甦嬈前朝公主這身上去。
只是心中剛生此想法,在府外一聲高呼︰“皇上駕到,還不速速迎接。”來客心中一個個想法一剎消無,皆紛紛隨從了甦老將軍和雲老王爺一起出去甦府外,恭迎吾皇駕臨。
只霽月世子定親宴,非乃大婚時,皇上竟從瑯京一路趕至,且隨行還有三品以上朝中重臣,如此之陣仗,更令此番來客們個個心驚肉跳。
甦老將軍辭官歸雲郡,兒郎們也皆辭官不再居朝間,可這到底是甦家門庭沒落,還是根本就是更甚從前。
一個個皆心思萬變,再顧不及甦家二子是死是活這一事帶給他們的沖擊,亦或者,確切來說,是再不敢有沖擊,不敢再心生以任何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