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張普通的紙!
就在紀博思量著一石二鳥之計時,遠處有傳令兵奔騰而來,躍上高台,展開一卷文書,大聲朗誦道“傳城主令,李春娘罪不可恕,從此時至明日,跪在斬刑台示眾,明日午時三刻行斬首之刑,以儆效尤。”
紀博皺起小眉頭,這下更難辦了,眾目睽睽之下又怎麼去救她?突然看到笑面虎留的暗衛混跡于人群之中,計上心來。
紀博先是傳音吩咐那個暗衛,跟他主子聯系,讓他主子去城主府做做客人,想辦法留上一個時辰,讓城主放下手頭公務,這是為三皇子解惑而做的事,務必辦到。但是這件事暫時不能告訴三皇子,否則會前功盡棄,一個時辰後便讓他回船上,然後,我自會向他解釋。
先不再管暗衛如何去轉達,又偷偷給冉修能傳音,讓他跟周圍的小孩子們玩到一起,爭取他們的信任,等自己號令,把安神丸給他們一人一顆吃,你迅速隱匿,傳音給自己位置即可。
最後才吩咐小琉光鑽到人群中,隱藏下來,等待自己吩咐他變化幾股妖風卷向人群,然後往冉修能處靠攏。
一切就緒,只待東風,這東風嘛,就是三皇子了。
三皇子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發現紀博有所動作,正打算在出言激將,紀博卻飄了過來。
紀博神情嚴肅莊重,對三皇子傳音道“你不是想要再進一步而請教我不得嗎?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你願意信我嗎?”
鳳陽焱神情微動,傳音道“說來听听。”
紀博傳音回道“機會便在這李春娘身上。”
鳳陽焱眉峰微挑,傲慢地傳音道“有什麼盡可道來,我自會分辨,若有欺瞞,小心你的命!”
紀博顯得胸有成竹,淡然說道“我的職責便是教化世人,你當然也在內。”
睥睨了一眼鳳陽焱才接著說“我一眼便看出,這李春娘是個至情至性的痴情人,因著腹中胎兒才苟活于世,一旦胎兒降生,便會追隨她夫君而去!你的母親也必然是生下你之後去世的,對也不對?”
鳳陽焱臉上的傲慢與冷峻龜裂開來,似乎說到了他心坎中,可仍然盡力保持鎮定,傳音道“你只猜中了一半,我母親可沒李春娘這麼幸運,李春娘的夫君可是真心愛她,否則也不會拼了性命救她。”
紀博接口感慨道“你母親必定是所托非人吧!”
鳳陽焱此時終于不再掩飾,臉上涌起濃濃的悲傷,繼續說道“可我的母親,從頭到尾都活得太累,累到生下我便孤獨的自己尋死。”
紀博嘆息一聲。
鳳陽焱自嘲似的說“可是母親死了之後,那人也不過只說了兩個字∼厚葬!然後繼續過他左擁右抱逍遙快活的日子!哈哈哈,我,就像個笑話!若不是我奮發圖強,嶄露頭角,現在早就死在宮幃之中了!”
鳳陽焱說到這里,神情帶上了恨意,說“而就算現在,我也不過是一個跟他有血緣關系的棋子罷了!”
紀博頓時明白癥結所在,那麼對癥下藥就是。
紀博看向李春娘,卻對鳳陽焱說“你願救贖她與你自己嗎?”
這個“她”鳳陽焱很清楚,說的並不是李春娘,而是自己心中的那個她,自己的母親。
“做夢都想!”鳳陽焱斬釘截鐵的回道。
紀博又說“那你就需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救她,不用三皇子的身份,就是純純粹粹的你自己,這樣的話,你很可能會在府兵圍追堵截下重傷,甚至會死,還要救嗎?”
鳳陽焱立刻明白了紀博的意思,不以那人給的身份,救下跟母親相似的李春娘,救贖自己的心靈,獲得重生!
鳳陽焱的眼楮里漸漸燃起光亮,越來越旺盛,沖紀博點點頭,竟然露出了期待與笑容,從腰帶中摸出一粒丹藥,吞了下去。
只見他邊往高台方向慢慢走時,身形面貌慢慢改變,本來穿的就是黑色普通衣服,現在越發普通了,在這嘈雜的人群中絲毫不起眼的往高台靠近。
與此同時,笑面虎邵康安也到了城主府跟城主談笑風生,而冉修能也和十幾個孩子玩的火熱,小琉光則已經潛伏在人群之中。
紀博望著這一切,露出笑容。
鳳陽焱走到高台下的時候,身形佝僂,頭發稀疏散亂,皮膚蠟黃,面貌淫邪。
只見他怪笑一聲,躍上高台,左手抱起李春娘的同時,地上的陶瓷罐也不見了,運起普通基礎身法便沖入人群。
這李春娘畢竟是城主下令斬刑的重犯,周圍還是有府兵把守的,見到竟然有賊寇膽敢劫人,立刻呼啦啦沖開人群要追。
此刻又起突變,周圍驚呼聲此起彼伏,接著便是呼天搶地的嘈雜慌亂,把那些府兵沖擊的七零八落,眼看那賊寇就要遠去。
忽然听得一聲“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犯人,給我留下!”
可喊話之人剛要追上,那些被沖散的府兵參差不齊地喊到“妖獸作亂,將軍,窮寇莫追!”
那人影一頓,紀博立刻傳音小琉光,往冉修能位置集合,小琉光鑽進冉修能蹀躞帶錢包中,紀博當然也是鑽進冉修能的懷里。
就這樣,冉修能裝作找不到父母的小孩兒,邊哭邊往外走。
那些府兵正忙的不可開交,又哪有功夫理會這找父母的小孩兒?
就這樣,冉修能很自然的離開了那熱鬧的中心,遠遠的听到那將軍大聲吩咐“封鎖斬刑台周圍,那賊寇一定有同黨,一個人也不許走掉,否則格殺勿論!”
那傳令兵見機也快,已經回城主府匯報去了。
卻被城主管家攔住,呵斥道“城主正在見貴客,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傳令兵急忙匯報了一番,希望管家通傳。
管家卻皺眉訓到“糊涂,不就一個不入流的女子嘛!要不是傅家送禮來請城主處罰,城主必定不會理會如此小的事情,可若是因為此事而沖撞了貴客,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
傳令兵這才醒悟,是啊,為這麼個小事掉腦袋,那可太冤了,于是轉身便走了。
就這樣,鳳陽焱一路毫無阻攔的離開了青州城,回到了船上。
那李春娘仍然是眼神空洞哀傷,只是低低地哀求“把夫君還給我,還給我吧,求求你了……”
鳳陽焱看著這女子,先給她松了綁,然後拿出了陶瓷罐還給她。
雖說在宮幃中陰險算計,卻都是暗中較勁,收買人心,吩咐別人去做。
而今日,這麼堂而皇之,親自做出如此大膽之事卻是第一次,此刻心里果然舒坦了許多,可這李春娘死志不去,也只是成了一半。
內心不自覺得盼望著,聖書怎麼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