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她之前就問過佟掌櫃、陳掌櫃,但是他們兩個人都說這玩意兒不好弄。
而且現在這個時候,很少有苗子的了。
她仔仔細細看了看這苗子,見是別人特意修建過了的,便問,“師兄,你不會是從別人家院子里挖出來的吧?”
這苗子一看就是人阿基特意修了枝葉,好讓它能順利過冬的。
他如今帶土挖了回來,人家不得心疼死啊?
她沒說出“偷”字,可嚴恪哪里會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他笑了笑,道︰“這苗子是買的,不是偷的!而且我挖的時候很是小心,沒傷害到根系,這個冬日應當可以熬過去。”
買的!?
許嬌嬌聞言更是好奇,“你上哪兒買的?我以前打听過很多掌櫃的,也沒听說誰家有這玩意兒賣啊!”
“王衙役賣給我的。”嚴恪如實說,“上一任縣太爺的岳父岳母,原就是賣果的。當初他來這上任時,就帶了兩株葡萄過來。
听說是一株紫皮的,一株綠皮的。後來這兩株葡萄越長越大,他見手底下的人做事也勤快,就親子剪下了枝條,育得發芽生根了,再讓他們帶回去種。”
“那你怎麼與那王衙役認識的,人家又為何賣給你?”許嬌嬌還是不放心。
嚴恪笑著說,“從前我那些野物,酒樓要不完,我就會去他們家賣。王衙役是個實誠人,給的價錢也公道。
你說想要種葡萄,我就想起了他們家有一株綠皮的。他家媳婦兒每年春夏都會剪枝條育苗,我就去了。”
真金白銀的買,人家當然也樂意。
確定這苗子不是來路不當的後,許嬌嬌也就徹底松了一口氣。
可沒一會兒,她又問,“這苗子花了多少錢?”
嚴恪這下就不樂意說實話了,“沒多少錢,這是她賣剩下的。小一百文錢就買過來了,不打緊。”
一百文錢不到?
許嬌嬌壓根不相信,“師兄,你糊弄我呢!我听說一串葡萄,就得好幾十文錢了!如今你買的可是苗子,人家咋可能只收你小一百文錢!
你就如實說吧,買這苗子你到底花了多少錢……”
嚴恪哪里敢說,他要是告訴這丫頭光這苗子就得五兩銀子,她怕是立馬就將這苗子退回去給人家。
于是他就說︰“五百文錢。”
“啥!?”許嬌嬌還是覺得這個價錢忒貴了,“師兄,你咋不講講價啊!”
五百文錢,這要是買肉都能買不少了。
“不貴。”嚴恪說,“他們與我說了,這葡萄今年就結果子了,不過結的不多,也就兩三串!
以後我好生伺候它,爭取來年秋天師妹你能有五六串葡萄吃。”
他說著就將這苗子小心翼翼的種了下去,就稍微澆了一點水。
澆了水後,他也沒歇著,而是在距離葡萄大概兩尺遠的地方挖了一個小坑,且還往里推倒了一些雞糞。
許嬌嬌就會掙錢,不會種地。
如今見他將雞糞放得那麼遠,就有些不解,“師兄,你既然是要放糞,為啥放那麼遠啊?”
“這苗子剛剛種下,不能澆糞,若不然很容易將苗子給燒死。”嚴恪耐心的給她解釋,“而且我放得多,這是一個冬天家一個春天的量。
往後這大半年時間里,就不用另外加糞了。等葡萄花坐果後,再稍微加一點兒糞水,就可以了。”
他說得頭頭是道,許嬌嬌不免佩服,“師兄,你咋知道的?”
“王衙役說的唄,他自己也搗鼓了好些年了,多少還是有些經驗的。”嚴恪笑了笑,“師妹,過幾天我就搭葡萄架子。
等到了來年春天,葡萄發芽了,就會順著架子往下爬。”
見他什麼都想好了,許嬌嬌心里其實是十分感動的。
但她沒直接說,而是立馬就給嚴恪做了不少好吃的。
等看著他吃完了,她才說︰“師兄,我運氣是真的很好。這輩子啊,我遇到了能夠喜歡我的爺奶、爹娘,還有三個很疼我的哥哥。
後來我又遇見師父、師叔,還有你……
雖說教我的時候你們仨兒都很嚴厲,但是師兄你知道麼?我一點兒都不怕你們凶我,因為我知道,你們凶我,其實也是想要我多學點東西,想要讓我認真點兒。”
這是她來了龍家那麼久,第一次說這樣子的話。
嚴恪也听得十分認真。
“我不知道自己以後到底會成為一名大夫,還是會繼續做一個掙錢的商人。”許嬌嬌繼續說,“但是師兄,我都不後悔。
救人也好,掙錢也罷,都是我想做我喜歡做的事情。所以師兄,我也希望你能夠找到自己喜歡做、想要做的事情。
而不是為了討好別人,為了獲得別人的認可,才勉強自己去做那些事情。”
她最後這一句,直接就讓嚴恪愣住了。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良久才問,“你知道我不喜歡學醫?”
許嬌嬌點頭。
“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來這兒第一天就知道了。”許嬌嬌訕訕的摸了摸自己鼻子,這才接著說,“你學得很認真,也很快。但是師兄,你學醫的時候,眼里沒有光。”
眼里沒有光……
這幾個字真的是讓嚴恪愣了又愣。
雖說這是他第一次听到這樣子的說法,但他其實是能夠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的。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許嬌嬌,好一會兒才說,“那你覺得我做什麼的時候,眼里有光?”
許嬌嬌思索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沒怎麼看過師兄你眼里有光。
我家里人都說,我數錢的時候、做小買賣的時候,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從來不會阻攔我。
相反,他們希望我高興,所以一直都支持我。可是師兄,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其實一點都不高興。”
說著,她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道,“你一開始是想讓嚴家的人多在意你一些,所以你才學的,對吧?
後來呢,就是為了讓師父師叔高興,對吧?”
她一下就說中了,嚴恪還真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嬌嬌,其實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