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顧言緩緩醒來，睜開眼時，眼前是一片昏暗，旁邊是落地窗，窗簾沒拉，窗外是繁星閃爍的夜空。
顧言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祭商。
她是喪尸皇，組織喪尸攻擊人類基地，把所有人都變成了麻木，殘忍，死氣沉沉的喪尸。
顧言抓了抓身下的被單，剛醒來的嗓子有點發干，聲音很輕，很輕，但在寂靜的夜里依舊清晰。
“祭商……”
他總連名帶姓叫她，並不疏離，而是透著某種珍視的意味。
祭商推開門，按開燈。
雪白的小少年坐在柔軟的大床上，眼圈泛紅，神色透著一種茫然無措，看到祭商來了，他癟著嘴伸手要抱。
“抱∼”
祭商連忙來到床邊，把小少年抱進懷里，有點小心翼翼，“是不是哪里疼了？”
“沒有。”顧言把腦袋往祭商脖子里拱了拱，甕甕聲甕氣地說“做噩夢了，夢到你讓喪尸進攻風雲基地，賀金小程都變成喪尸了……”
祭商表情僵了，身體也有點發硬。
顧言感覺到了，從她懷里抬起頭，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的臉，“不是真的吧。”
“……”祭商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顧言眼圈紅得更厲害了，水汽氤氳，臉色蒼白，清澈的眼里滿是脆弱和祈求，又問一遍，“不是……真的吧？”
祭商沉默。
話到嘴邊說不出口，不敢騙他。
“說話！”顧言抬手，一巴掌沒忍心落在她臉上，打在她肩膀上，質問她，“我問是不是真的？！”
“……是。”祭商嗓音有點啞，抬手握著顧言冰涼的手，另一只手給他擦眼淚。
顧言往後躲，難以置信，不懂，不明白，不理解，“為什麼啊？你一直都和人類在一起，怎麼忍心把一群活生生的人變成喪尸的？！到底為什麼？！”
“因為我是喪尸啊。”祭商理所當然，“人類在大肆殺害喪尸，我這麼做不是應該的嗎？”
“……”顧言目瞪口呆，被她的理直氣壯弄得啞口無言。
祭商深吸口氣，伸手又要抱他，嘴上說“沒關系的，等他們升級了，就會恢復和以前一樣，我們不就是……”
顧言打掉祭商的手，“那你能保證他們全部升級成功嗎？！賀金，小程，基地的人，都能升級成功嗎？！”
說到最後，顧言已經情緒激動了，聲嘶力竭地質問她。
祭商不言。
顧言看她沉默的樣子，慘笑一聲，像看陌生人一樣，忍著怒氣，“滾。”
祭商“寶……”
“我讓你滾！”顧言下了地，推著祭商往外。
祭商看他大怒，也不敢硬留下。
“砰！”
門被關上。
祭商嘆氣，完犢子嘍。
她站在門外，低著頭，身影陷在黑暗里。
【宿主……】001有點害怕這樣的祭商，想安慰她，但不知道怎麼說。
她做得確實不厚道，但任務是它發布的呀。
祭商沒理它，轉頭下了樓。
001看不懂她在想什麼。
點開群聊。
〔滴滴〕
這會兒好多系統都在線，陸續冒泡。
〔救世系統冒泡！〕
〔姻緣系統冒泡！〕
〔女帝系統冒泡。〕
〔維護系統我的新宿主……〕
〔姻緣系統什嘛？〕
〔維護系統她有點古怪，你們幫我分析分析。〕
〔救世系統請開始你的發言。〕
〔維護系統是這樣的……〕
〔……〕001將自己的觀察都說了。
然後一個個開始復盤。
〔救世系統你的宿主很喜歡黑戶。〕
〔姻緣系統對他很特殊。〕
〔功德系統想把他關起來獨佔。〕
〔女帝但是又傷害了他。〕
〔維護系統是這樣的不錯……〕
救世系統一錘定音，〔那就是不夠喜歡，如果喜歡是不會傷害他的。〕
〔維護系統不是啊，我感覺我宿主挺喜歡他的。〕
〔姻緣系統是太喜歡啦，明顯是病嬌嘛，你們忘記啦，我上上任宿主在一次任務中被病嬌女朋友給吃啦的故事？〕
〔……〕
系統們對這件事印象深刻。
姻緣系統又說〔見怪不怪嘛，不是有句話說，愛你就和你一起死嘛，你說的傷害不算什麼，你的宿主才輕度患者，不慌，我給你一本病嬌指南看看。〕
下一秒，001就收到了這本書。
〔所，所以，我的宿主是病嬌？〕001有點懵逼，它對病嬌有一點點了解，很可怕。
〔姻緣系統對呀，我可是姻緣系統哎，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001听它這麼說，慌了，〔可是不像啊，我宿主很正常啊。〕
〔姻緣系統真的嗎？真的很正常嗎？〕
〔是……啊。〕001又有點不自信了，說實話，它很少能感覺到她真實的情緒波動。
〔姻緣系統唔，那就是你宿主藏的很深。〕
〔……〕到底靠不靠譜啊！？
〔是有偏執型人格障礙吧。〕治愈系統姍姍來遲，〔可能只是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而已。〕
001听它這麼說，心里有點底了。
病嬌和生病還是有根本的差距的，她寧願宿主生病，也不願意她是病嬌。
它正準備細問時。
〔我的宿主和你說的差不多。〕女帝系統剛剛不知道去做什麼了，這時才發言，〔依你說，你的宿主是通過立場不同來表達囚禁獨佔的念頭，說明她不願意承認自身有這個念頭，她在自欺欺人，她在害怕。〕
女帝系統就有這麼一個宿主，所以還是很了解這類人的。
怕？
001沒辦法把這個字眼和祭商聯系在一起。
〔維護系統怕什麼？〕
〔女帝系統怕脫離掌控吧。〕
脫離掌控…
這是001第二次听到這個詞了，上次是在蒼穹那里。
〔女帝系統我宿主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上個位面把人關起來了，我說這樣做是犯法的，她說她是在維持人設，你們知道的，她從來不管人設，把人關起來其實是她自己的想法，但她不承認，承認就意味著她承認了自己對男朋友有佔有欲，佔有欲就意味著珍視和過激的愛，可她活了萬年，孤獨慣了，害怕生命里多出一個意外，害怕這個意外會讓她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所以她自欺欺人，為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實施心里的念頭。〕
女帝系統話落，001沉默了許久。
宿主她也是這樣的嗎？
她是害怕嗎？
〔我知道了……〕001關閉群聊。
祭商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玩游戲，也不開燈，手機屏幕散發的瑩光照在她臉上，將那雙眼映襯出秩序冰冷感的墨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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