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窗戶，看著街道上低著頭離開的弗蘭克，李長亨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
畢竟只是個16歲離家出走的半大孩子，這一個來月想處下來，還是有那麼點友情的，或許拿他當小弟也不錯。
可這念頭在弗蘭克的背影消失沒十秒，就被李長亨甩到天邊去了。
需要幫手也是以後的事，此時的弗蘭克絕對是個麻煩。
半個小時後，下樓來到不遠處的便利店，在厚厚的電話黃頁本上，記下舊金山泛美航空和機場的電話號碼。
換了點零錢，就跑去街邊的公共電話亭，給機場打了個電話，確定直飛紐約的航班今天有幾架後，
李長亨就撥通了泛美航空的客服電話。
“嘟嘟嘟”的幾聲，話筒里傳來，“哈嘍，這里是泛美航空，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你，你好”，李長亨穩住心神，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點的說道，“我是亨利-泰勒，泛美的副機長，今天晚上得飛紐約。
剛才酒店的人告訴我，放在酒店干洗的副機長服不見了。
酒店雖然說會賠付服裝費，但我三個小時後就要登上波音707，所以，我只能找你們幫忙了”。
本以為對方可能會拒絕，卻沒想到電話里的客服一口就同意了。
“這種事很常見，您不用過于擔心，我們客服基本上每天都能接到機長或者其他空勤人員，丟失服裝的電話，
我這就給您轉接接後勤部，泰勒機長”。
話筒里傳來一陣轉接的‘嘟嘟’聲，“泛美後勤部，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李長亨幫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話筒里很快就傳來聲音說，“您可以去舊金山斯特萊大街189號的服飾定制中心，
那里有加急手工服出售，唯一的麻煩是價格會很美好”。
“價錢貴總比登不了機要好，謝謝”，李長亨掛斷電話，卻沒急著去服飾定制中心。
而是走再次投了個10美分的硬幣，再次撥電話到泛美的客服，听到說話的人不是剛才那個客服。
李長亨壓著聲音說道，“您好，我叫亨利-霍華德，是聖朗力學校的校報記者，給你們打電話，是因為學校不少同學對機長這種職業感興趣。
而你們泛美又是全米國最知名的航空公司，我們第一個想到就是采訪你們泛美”。
果然這好話一說，話筒里的客服頓時高興的回應道，“謝謝，非常感謝你們對泛美的肯定，也歡迎你們來舊金山總部參觀和訪問”。
李長亨嘴角一歪，這幾年油價一直在上漲，各個航空公司之間的競爭非常激烈。
就算是一次小小的校報，在不用航空公司出錢的前提下，只是找個中高層的員工接受下采訪，泛美會拒絕就怪了。
接著說道，“那麼，您能告訴我，采訪時我需要注意什麼事項嗎？”
“稍等，霍華德先生，我現在就向經理匯報”。
“好的”。
等了不到一分鐘，話筒里的聲音就變成個男人的聲音，
“你好，霍華德先生，我是弗魯克馬爾，泛美舊金山客服經理，采訪時你只需要帶上照相機，筆和記事本，還有事先準備好需要問的問題。
明天上午10點來羅伊斯大街的泛美大樓，我會準點在門口等你，還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李長亨一听這個客服經理說話的語氣，和直接安排時間、地點、還親自接待的話，就知道這家伙控制欲強，而且是個經驗豐富的人精。
自己去泛美是另有目的，怎麼可能讓一個很大概率一眼就看出問題的人陪著。
“這個、、”，猶豫了幾秒，李長亨才說道，“抱歉，馬爾先生，
您大概忘了，明天是星期三，上午十點我得上課，下午放學後又有課外活動，臨時找體育老師請假的話，會有點麻煩”。
弗魯克馬爾拍了下腦袋，他這是習慣性的把李長亨，當成正真的記者來對待了，“抱歉，小霍華德，我確實忘了你還是學生。
那麼你這個星期那天有空，甚至是周末都行，可以直接來泛美大樓，找大堂客服。
稍後我會把預約的事告訴他們，到時會有人帶你去見羅伯特副經理。
你想知道任何關于泛美的事情，都可以問羅伯特先生”。
“明白，謝謝，謝謝”。
李長亨听出馬爾的意思，是想讓他多報道泛美，而不是什麼機長，空勤，“放心，馬爾先生，我是泛美的忠實簇擁。
我會讓全校的人都知道，泛美才是米國最好的航空公司”。
“哈哈哈，我喜歡你小弗蘭克，期待早點看到你親自寫下的報道，再見，孩子”。
“再見，馬爾先生，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謝謝”。
掛斷電話，李長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找個照相機。
而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去唐人街的當鋪問問。
只花了十美元，就拿到個十年前生產的，除了餐盤大小的閃光燈還能工作外，想修好都找不到零部件的老古董。
回家把照相機的內外清洗一番，讓照相機看起來雖然老舊，卻也符合中學校報資金緊張的特點。
閑著沒事，對這種老古董好奇的他，居然一點點拆開，再憑記憶恢復了原樣。
第二天中午11點，李長亨一身自己最好的衣服，背著背包就往泛美大樓而去。
昨天告訴那個客服經理，說自己今天不會去，那麼中午忽然出現，遇到他的概率就非常低。
果然，中午十二點十五分，正是上班族的午餐時間，听到李長亨說自己因為太想早點把泛美的事跡報道出來，才用中午這點空閑的時間來采訪的話。
泛美的大堂直接把他帶去了羅伯特的辦公室外，交給羅伯特的秘書接待。
正在辦公室里準備去吃午餐的羅伯特，心里不爽的掛斷秘書的電話。
站起身，整理下快被他圓嘟嘟的肚子撐破的襯衫，扣上西服口子，站在門邊，雙手揉了揉臉頰。
嚴肅的圓臉，很快就露出笑呵呵的表情。
“歡迎，歡迎你，未來的普利策獎擁有者”。
“哇，普利策獎？”李長亨忙搖搖頭，“我還只是個校報記者，您太夸獎了，先生”。
“來吧，小弗蘭克，我們邊吃邊聊”，羅伯特拉著李長亨來到辦公室的長會議桌邊坐下。
吩咐秘書去準備午餐後，笑著說道，“任何你想知道的，只要我能說，都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