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
不！
絕對不是虛假的夢境。
雖然周圍一片混沌，所有事物看上去都模模糊糊，宛如夢幻，但錢長生很清楚地知道，在這個地方，自己可以感覺到痛苦，有清晰地觸覺、嗅覺、听覺、視覺。
思維流暢，記憶清晰，沒有半點模糊之處。
一念及此，錢長生的目光聚焦在銀發少年身上。
不管對方究竟是什麼人，至少現在，錢長生可以確認兩點。
第一，這名銀發少年對自己沒有惡意！那股親切感和源于血脈深處甚至是發自靈魂的親近，絕非虛假！
第二，對方的實力遠超自己，如果這銀發少年願意的話，或許只用一根手指，就可以將自己當場碾死！
錢長生迅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之後，思緒電轉，瞬間做出了三個方案。
這三大方案在腦海中迅速掠過，他斟酌處境，分析利弊，終究還是從中挑選出了一個執行。
錢長生終究是一族之長，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什麼挫折訓練、臨機決斷能力的訓練，對他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雖然眼前的情景非常離奇，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般，但他仍然迅速做出了決斷。
“敢問閣下是何方神聖？鄙人如今暫掌錢家家主之位，一見閣下便覺得親切、面善，就如同看到了族中慈祥長者一般。”
錢長生也是臉皮極厚，頂著一張中年人的臉，對著銀發少年說這樣的話，也絲毫不覺得臉紅，甚至連語氣都不曾發生半點波動。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論閣下有任何要求，我都會盡己所能，竭力相助！”
銀發少年上下打量了錢長生一陣，輕笑道︰“馬燃。”
“這是我的名字。”
說到這里，銀發少年看向錢長生的視線之中，多出了一抹玩味之色︰“你覺得我是誰？想對錢家做什麼？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听到這三問，錢長生眼神略顯茫然。
他已經做了許多預案，可他沒想到對方會完全不按套路來。
眼珠轉動片刻，錢長生面色漲紅，語氣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此地是我錢家祖地，閣下難道是我錢家祖先，在多年之前就預言到了今日錢家劫難，這才留下一縷真靈，轉劫歸來，化為英靈，助家族脫離困境？”
雖然語氣像是疑問句，但錢長生還是比較有素質的，形勢比人強，他沒敢真用問題去回答另一個問題，而是提出了一種概率極小的可能。
“呵……”
馬燃輕笑起來︰“我不擅長謊言，更不擅長演戲。”
“所以，現在就可以直接告訴你答案。”
“我和錢家沒有任何關系，既不是你們的祖先，也和你們家族沒有半點瓜葛。”
“哪怕錢家全族死絕，我也不會傷心。”
後面兩句的確是實話。
錢家人全滅，也並不意味著族碑會同時被摧毀，只要馬燃在【公正儀】上的干擾指數沒有達到100點，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性。
這算是赤梟那套規則設定之中的“隱性設定”了。
錢、許兩大家族，只是馬燃和赤梟的初始棋子，卻不是唯一的棋子。
听到馬燃這一席話，直播間中，來自神庭和地球的觀眾們，紛紛熱議起來。
“我去！【先知】這麼實誠的麼？”
“哎……習慣說真話的人，出來混，太容易吃虧了！”
“就是啊！”
“心疼我家燃崽，他實在是太老實了……”
“學學那個赤梟也好啊！人家直接偽裝成許家老祖，扶持許青丘，直接化身巨擘，強勢登場，短短一天，就把整個家族都初步把控起來了！”
“嚴重懷疑赤梟開掛了！那個許青丘簡直就跟爽文男主一樣，苦大仇深，有著遠大志向，目標清晰明確，努力、勤奮、毅力強、長得帥，除了天賦差之外，幾乎完美！這種人到底是從哪找來的啊？”
“一人血書，建議這局重開！”
“+1！重開！我們不嫌麻煩！”
“只有我覺得這個錢長生人還不錯麼？反應挺快的，感覺是個老狐狸，就是年齡大了點，看樣子三十多歲了吧？奔四的人了，發展潛力可能比許青丘差一些，但只要有我家燃神幫忙，潛力和天賦哪怕是負數，都能給他培養成神！”
重開？
馬燃的一縷神念掃過直播間諸多彈幕，不禁輕笑起來。
沒那個必要。
且不談錢氏家族是否算優質棋子，是否有培養潛力。
退一萬步講，就算錢家族碑被毀，輸掉比賽，馬燃也不會在過在意。
遇到任何事情，總想要面面俱到，最終結果都可能是入不敷出，一敗涂地。
哪怕是與上位神的競賽，馬燃也不打算在其中投入太多心血。
凡事，只要抓住主要矛盾即可。
在他看來，所謂的主要矛盾，並非比賽的勝負。
別看赤梟說的那麼嚴重，好像馬燃輸了，神庭就會立刻對地球文明發動總攻，將地球毀滅似的。
實際上……
馬燃一直很清醒。
他知道，地球和神庭終究是不死不休的敵人，敵人發動進攻的早晚，與一場比賽關聯不大。
關鍵在于，在這場“家族養成競賽”之中，馬燃所展現出的力量，是否足以震懾神庭，讓上位神們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赤梟已經將舞台搭建完畢。
甚至可以說，這是馬燃目前已知的最高級舞台！
所有觀眾，都是寰宇之中最頂級的存在。
在這種情況下，馬燃只需要把握好機會，好好風險一場精彩的表演即可。
充分調用【扮演】的能力，從中得到足夠多的好處，強化自身和地球文明的實力——這，才是馬燃的真正目標！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機會，變得更強，才能更好地守護地球文明！
想到這里，馬燃收攝思緒，目光落在錢長生身上，意味深長地說道︰“不用開口。”
“錢家的處境，我比你更清楚。”
“那個號稱【太古巨擘】、【神仙轉世】的許青丘，是錢家目前最大的敵人。”
馬燃神態平靜，語氣從容道︰“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許青丘和【劍首】、【魔子】沒有任何關系。”
“要說關聯……”
“誕生于蒼冥星，或許是他們之間唯一的關聯了。”
听到這里，錢長生怔了怔。
他張開嘴，踟躕半響，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匯。
片刻後，錢長生福至心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感情到位，立刻切換到涕泗橫流狀態，聲嘶力竭道︰“請燃祖斬殺妖孽許青丘！”
馬燃說過他並非錢家老祖。
可那並不重要。
听他的話，應當是和劍首、魔子同輩的存在。
要是他一開始就這麼說，錢長生肯定不信。
現在……
經過一番簡短的交流之後，錢長生對馬燃的親切感愈發熾盛，面對強大的外部壓力，他很清楚，自己領導下的錢家，如無意外，必然十死無生，必滅！
許青丘昨日展現出的戰力，簡直達到了犯規的程度！
完全可以掀翻桌子，打碎棋盤，破壞規則，肆意妄為了！
在這種情況下，錢長生遇見馬燃，就像是即將溺死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樣，不管他內心深處有多少懷疑和不解，都絕不會表現出來。
他反倒要想方設法地說服自己，在心中幫馬燃給出合理的解釋，然後再拼盡渾身解數，抱緊這條粗壯的金大腿！
因為……
家族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靠山，才有可能在許家的攻勢下幸免于難！
雖說在蒼冥星上，利刃省算是人杰地靈的區域，各種青年俊彥、強者巨擘層出不起共，但……
現在看起來，錢長生認為，整個利刃省中，都沒有任何人是許青丘的一合之敵。
而眼前這名自稱“馬燃”的銀發少年……
錢長生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對方兩眼，只覺對方周身紫氣氤氳，大道繚繞，法則簇擁，一時之間，不禁心神搖曳。
看著馬燃，他感覺就如同直面天道一般，渾身戰栗，難以自制，靈魂震顫不止，幾乎連思緒都要破碎。
錢長生立刻低下頭，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心中狂喜。
這樣豪橫的奢遮人物，在他看來，就是家族最合適的靠山，是破開死局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