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水肆意奔流了起來,雷電照耀著這個位于海岸線之首的酒店,整棟大樓都搖搖欲墜。
對于頂層往下的游客來說,這種氣勢磅礡巍峨的雨天可謂壯觀,但對于頂層對局廳內正在近距離看這盤棋的裁判組和拍攝組們卻不太有善。
他們總覺得雷電就在眼前,一遍遍將這個對局廳染成了吸血鬼城堡的顏色,雷聲猶如怪獸嘶吼。
下個棋而已,至于這樣又打雷又下雨還刮風的嗎?
奔涌的電流在棋盤上跳動,每顆黑棋都化作閃電打擊在了棋盤上,許多白色的棋子也都染上了燒焦後的黑痕,發出了陣陣焦味。
49、50、51一串冰霜般的簡明處理,瞬間就讓蝴蝶封凍在了冰棺里!
其實這手48,科執光並未給予多大厚望,畢竟視覺華麗效果和實際效果,不是同一個概念。
52靠壓出頭,53反刺,雙方都沒有選擇退卻!
59手,虎完之後,黑棋如扎釘一樣,並在了空中,用最堅固的形狀沖出了白棋的包圍之外!
“白棋發現這里不太好纏繞上了,轉而選擇繼續回到右下角動手,但是黑棋並沒有選擇妥協,也選擇了最強硬的反擊手段。”
作為一個解說者,直阪居然從這盤棋上感受到了畏懼,他總覺得自己不是在解說兩個人的對局,而是在解說兩塊鋼鐵對撞。
刺在虎口上的棋,就沒有接住的,沖過來的棋也沒有選擇擋住,清一色采用反擊手段,要麼直接干脆脫先,局部去特麼!
棋子一枚接一枚地釘在了棋盤上,時間也一刻接一刻的走過,雨也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仿佛這局不停,雨水不止。
龍,正在棋盤上逐漸形成規模,從棋盤的下方開始,白棋的孤龍被黑棋的雙龍夾在中間,它在向上出逃的同時,左右也隨之逼來,天井的出口越來越不暢通。
雨色的天空不斷變昏暗,對局廳的燈也早早亮起,黑白棋上各自倒映著矢武和科執光深度思考的面容。
無論是棋盤上,還是棋盤外都彌漫著末日的焦土氣息。
科執光依舊保持著冷靜的思考態勢,手指間的弧度深深陷入臉頰兩側。
思考,下沉——
睜眼。
落子。
74手!伴隨著一記堅固的倒尖,成功暴切下了黑棋位于下方的一子。
攻擊特效觸發,詛咒的死氣火焰濺噴而出!
嗯?
現在可以打拳了?
說打就打!
但頃刻間,龍鱗如鐵幕般降下,格擋在了棋盤前!
咆哮的詛咒在龍鱗前戛然散開!
攻擊被守下來了?!
瞬間切換成了守備表示?防御值為3800?
這是頭一次踫到的情況,原來自己的詛咒攻擊是能夠被守下來的。
矢武也在棋盤的對岸發出了狂放的笑意。
——沒用!木大!)
——能听見,都能听見,無論是你的戰略意圖,還是心中的狀態我都能听見!
“79手,安永心將棋子厚厚地粘在了這個斷口,看上去是動了屠龍的念頭,而這一手粘,就好比將爪子收緊,蓄勢待發。”直阪講解到,遠遠地就從這手棋上嗅到血雨腥風的氣息。
現在對于科執光來說,局勢相當不利,不論是局面形勢,還是所耗用的時間。
“現在,那個人真的是安永心嗎?”井上看著落地窗前的倆人發問。
“他這段時間的確精進了不少,可能是偶遇機緣,開竅了吧。”直阪當然以為井上是在夸他。
“不,我是字面意義上的提問。”井上搖搖頭,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她隱約也能感受到基多拉的存在,在安永心的背後,巨龍的雙翼如參天古木撐開,安永心也不是安永心本人,而是令一個墜入魔道的狂人。
“前輩,加油啊。”井上小聲說了這麼一句。
酒店的房間內,晴島鹿也端坐了起來,對著眼前的棋局來回擺動,她也已經習慣了這把廉價折扇的存在,將其一撲一撲地揮動。
她現在正在使用的是科執光之前擱置在書桌上的他自己的棋盤,臨走前科執光囑咐,如果要擺棋的話就用這張棋盤,理由是......其實也沒有理由,說是這樣吉利些。
棋盤上的變化圖不斷運作,像是一台印刷機在 嚓 嚓地打印著圖片,但沒有一張變化圖讓人滿意。
這種感覺很讓人焦慮,雖然上場比賽的不是她,但她還是挺希望科執光能贏下這局的,
困意突然涌了上來,讓她整個腦子一頓。
毫無邏輯的困意,她昨晚已經睡了夠久,按理來說也應該睡夠了才對。
但困意是真的很重,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
“算了,不擺了不擺了,直接睡醒看結果好了。”晴島鹿干脆往旁邊一趴,打算直接快進,說不定一覺醒來就是一場勝利呢?
就這樣,她的眼楮緩緩閉闔而上,曲線十足的側臥在棋盤旁邊,像是一個普通的道場午後,擺棋擺累了的小姑娘來不及收拾棋盤,干脆就睡在了棋盤旁邊。
她很快就入眠了,折扇半捏在她的手中,像一根天線那樣豎起,而在窗外,那團浮空的雨水終于完全成型了。
一把由水流構成的流線匕首就這麼在漂浮在了陽台外,水鑄的鋒芒正對準房間里那個已經睡憨的女孩。
“99、99、99......”矢武的膝蓋在一抖一抖,整個椅子也斜翹上前,整張臉幾乎貼在了棋盤上,眼楮邊緣的筋脈向外爆起,算破千手的計算量在他眼里流過。
這是他目前為止思考時間最長的一手棋,足足停頓了十多分鐘。
——快到了,就快到了,這里有一步好棋.....
終于,算到了!
基多拉發出了致命的狂嘯!
水鑄的匕首緩緩蓄勢後移的同時,矢武的第99手也落了下來!
“基多拉!!!”矢武厲聲地呼喊,聲浪席卷了末日之城!
雷電直擊了整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