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646層，副部長辦公室。
&esp;蔣白棉敲門進入後，笑著坐到了頂頭上司的對面。
&esp;悉虞是個外表年齡只有三十來歲的女性，留著一頭栗色的長發，有一雙栗色的眼楮。
&esp;她里面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外面披著深黑色、剪裁頗為得體、只腹部位置有兩顆紐扣的短上裝。
&esp;僅從打扮而言，悉虞看起來干脆利落，可略微彎曲的栗色長發和掛在臉上的淺淡笑容，讓她平添了幾分溫和的色彩，使人感覺親近，可以信賴。
&esp;這位安全部副部長端起天青色陶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不緊不慢地對蔣白棉笑道︰
&esp;“找你過來，主要有幾件事情。”
&esp;開好了頭，她才拿起桌上一份文件︰
&esp;“這是你們之前上報那些情況的審查結果。
&esp;“你們需要關注的是不同信息的不同保密等級，確定好哪些可以拿來和普通員工聊天，哪些只能用于一定層階的交流，哪些不得到批準，只能內部討論，或者告知有相應權限的高層。”
&esp;蔣白棉本能伸出右手，想要接過，可悉虞卻沒有往前遞那份文件。
&esp;她攏了下耳邊的垂發︰
&esp;“不過嘛，這份文件，你們暫時也用不上了。”
&esp;“呃？”蔣白棉聞弦歌知雅意，隱約有了猜測。
&esp;悉虞沒立刻解釋，把文件交給蔣白棉後，雙肘輕輕撐到了桌面上︰
&esp;“‘生命祭禮’教團的事情，你們做得很好，相應的獎勵也會在初步結案後發放下來。什麼時候能拿到取決于之後的調查進度，未必會很快，不要太著急。”
&esp;她想了下，補充道︰
&esp;“轉告你那位叫做商見曜的組員，接下來兩三天內，配合好各種詢問。
&esp;“這件事情由管理層直屬行動集群負責，我也沒辦法插手太多。”
&esp;行動集群總監和她這位副部長是平級的，都屬于sp;?“好，我會叮囑他的。”蔣白棉回答的時候，莫名有點心虛。
&esp;她完全無法保證商見曜在接受詢問時不會腦子一抽。
&esp;別說她沒法保證，商見曜自己也沒法保證。
&esp;悉虞明顯沒听出蔣白棉語氣里那一絲異常，轉而說道︰
&esp;“董事會昨晚緊急開了次臨時會議，順便把水圍鎮那件事情也確定了下來。”
&esp;“結果怎麼樣？”蔣白棉沒有掩飾自己的關切。
&esp;悉虞笑容溫和地說道︰
&esp;“先簽一個友好合作條款。”
&esp;蔣白棉聞言，稍微松了口氣。
&esp;友好合作條款是官方語言，翻譯成簡單易懂的說法就是︰
&esp;建立附庸關系。
&esp;雖然這肯定比不過整體接納水圍鎮的方案，但也還在蔣白棉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esp;悉虞沒急著往下說，端起天青色的陶瓷杯子，吹了下水面漂浮的茶葉，喝了一口。
&esp;濕潤了嘴唇後，她保持著剛才的笑容道︰
&esp;“我們會和水圍鎮展開一系列的交易，也會派遣一個行動小組過去，幫忙訓練他們的武裝人員，重新建立起一個更加有效的指揮體系。
&esp;“如果他們提出申請，我們也會抽調文職人員，協助他們理順內部管理機制，將許多矛盾消弭在還沒有爆發前。
&esp;“之後，我們派過去的人會慢慢篩選好苗子，給他們提供正式加入公司的機會。
&esp;“等過個十年，如果水圍鎮和我們的友好關系還在繼續，他們的表現也得到了認可，那就可以考慮整體接納他們了。”
&esp;蔣白棉微微點頭︰
&esp;“這樣挺好的。”
&esp;這是一個老成持重的方案，也更利于水圍鎮那邊接受。
&esp;不等悉虞開口，蔣白棉有所明悟地反問道︰
&esp;“部長，你是想派我們去水圍鎮交涉？”
&esp;所以，那份情報審查文件才暫時派不上用場。
&esp;“和你說話就是省心。”悉虞笑著夸了一句，“你們是這件事情的牽線人，當然得讓你們去。等過個三五天，你們帶上一台無線電收發報機和相應的電池過去，如果能談得攏，就把機器留下，給出頻段，讓水圍鎮給我們發報，你附署一個約定的密碼做證明。要是談不攏，你們就帶著電報機去野草城。”
&esp;“野草城？”蔣白棉有些詫異了。
&esp;這是位于僧侶荒原邊緣的“最初城”邊境城市，是一個相對開放，活躍著諸多遺跡獵人的地方。
&esp;“舊調小組”之前遇上的吳守石、安如香團隊就來自野草城。
&esp;悉虞點了下頭︰
&esp;“這是你們的第二個任務。
&esp;“你知道的，除了你們，還有別的舊調小組。
&esp;“其中一個小組在進入野草城，發回次電報後，就失去了聯絡，目前已經有接近三周了。
&esp;“我們有讓公司在野草城的情報人員做追查，但暫時還沒有反饋。
&esp;“你們的任務是配合情報人員弄清楚那個小組失蹤的真相，適當做出對等報復，或者沿那個小組發掘出來的新線索，做本職調查。”
&esp;本職調查就是“舊世界毀滅原因調查”。
&esp;“這會不會太高看我們了？”蔣白棉壓制住自己躍躍欲試的沖動，“我們小組才組建三個多月啊。再說，上次任務結束才多久？”
&esp;悉虞看著蔣白棉，微微笑道︰
&esp;“我相信你。
&esp;“而且，公司在那邊有一定的力量，你們可以調動。”
&esp;“為什麼非得我們這個新建立的‘舊調小組’去做？不能派別的小組或者其他情報人員嗎？”蔣白棉依舊有點不解。
&esp;說著說著，她突然醒悟過來︰
&esp;“部長，這是想讓我們暫時離開公司？”
&esp;悉虞輕輕頷首，笑著贊道︰
&esp;“不愧是你。”
&esp;她收回杵在桌上的手肘，簡單解釋了一句︰
&esp;“對‘生命祭禮’教團的調查不是那麼順利，很多線索都中斷了。
&esp;“這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問題，我們擔心潛藏的邪教徒會在事情稍微平息後，做出一定的報復。
&esp;“而最有可能被報復的，你覺得是誰？”
&esp;“商見曜和我。”蔣白棉沒有一點猶豫地回答。
&esp;悉虞“嗯”了一聲︰
&esp;“雖然可以把你們作為誘餌，但我覺得不能讓你們冒這個風險。
&esp;“你相對還好，住在管理層區域，進出都有嚴格的控制，你父親也一直有暗中的保護，商見曜就比較危險了。另外，也存在遷怒其他組員的較小可能。”
&esp;說到這里，悉虞往後一靠，無聲吐了口氣︰
&esp;“所以，我們決定做最簡單的選擇，把你們打發到地表，遠離這個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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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相信我，‘生命祭禮’教團的事情絕對比你想象的還要麻煩一點。
&esp;“去吧，在地表待上幾個月，等開春再回來，那個時候，問題應該就解決了。”
&esp;蔣白棉認可了這個方案，略顯擔心地問道︰
&esp;“那其余組員的家人呢？”
&esp;主要指龍悅紅。
&esp;“那倒不用太擔心，這都隔了多少層了，遷怒也輪不到他們。當時執行追捕的，都比他們有資格。而且，我們也會做一定的看顧。”悉虞簡單解釋道，“如果他們無理智地報復，那我們很快就能把他們的根挖出來。”
&esp;見蔣白棉不再有問題，悉虞拿起一份文件，結束了話題︰
&esp;“這是那個小組的資料，你們這幾天看看，然後，擬一份任務計劃書給我。
&esp;“呵呵，雖然執行任務的時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但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
&esp;蔣白棉接過文件，堆起了笑容︰
&esp;“可以申請軍用級外骨骼裝置或者仿生智能盔甲嗎？”
&esp;“你說呢？”悉虞笑著反問道。
&esp;蔣白棉頓時蔫了下去。
&esp;悉虞見狀，補了一句︰
&esp;“你們要是能自己搞到軍用級外骨骼裝置或者仿生智能盔甲，那我可以做主，把它留在你們小組。”
&esp;“好！”蔣白棉的笑容頓時變得燦爛。
&esp;這讓悉虞有點懷疑她剛才的蔫是假裝的。
&esp;…………
&esp;蔣白棉拿著兩份文件回到647層14號房間時，龍悅紅和白晨都已經抵達。
&esp;她故意讓表情變得嚴肅，環顧了一圈道︰
&esp;“兩件事情。”
&esp;白晨的臉色隨之凝重了一點，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龍悅紅則感覺背部的肌肉瞬間緊繃。
&esp;這時，商見曜的聲音響了起來︰
&esp;“組長，你在偷笑。”
&esp;蔣白棉再也無法繃住表情，笑罵道︰
&esp;“我哪里偷笑了？”
&esp;“我猜的。”商見曜一臉認真。
&esp;“……”蔣白棉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轉而對白晨道，“水圍鎮的批復下來了。”
&esp;見蔣白棉的笑容不見一絲陰霾，白晨暗自松了口氣，迫不及待地問道︰
&esp;“什麼結果？”
&esp;蔣白棉把悉虞副部長的話重復了一遍，末了道︰
&esp;“接洽的任務交給了我們，三天後出發。”
&esp;對于先附庸合作，後考察接納的方式，白晨沒有異議，少見地主動說道︰
&esp;“就算不把任務給我，我也會申請參加。”
&esp;要不然沒法放心。
&esp;“這樣挺好的。”龍悅紅也感慨道。
&esp;他對水圍鎮那群孩子讀書的場景記憶猶新。
&esp;商見曜則莫名問道︰
&esp;“這次可以多申請點罐頭去交易嗎？”
&esp;“你可以在自己的份額內多交易一些，但之後的路上，就相對比較麻煩了。現在已經是冬天，食物很少。”蔣白棉把利弊都擺了出來。
&esp;白晨敏銳問道︰
&esp;“之後的路上？”
&esp;單純從水圍鎮回來，也就是一天多，甚至可能不到，怎麼都談不上需要額外尋找食物。
&esp;蔣白棉看了龍悅紅一眼，嘆息道︰
&esp;“這不是還有第二件事情嗎？
&esp;“我們還得去野草城一趟。”
&esp;龍悅紅脫口而出道︰
&esp;“這得多久？”
&esp;他經介紹剛認識的那個女孩，雙方相處得還可以，再有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能確定關系了。
&esp;“少則一個多月，長則三四個月。”蔣白棉露出和藹的笑容，沒把話給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