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江牡丹邊吃邊笑,花痴一般,華容早就見慣不怪了,只為她高興,不住給她夾著菜。
“容寶,我要不要見彭陸一面?”她扭頭問道。這千里迢迢趕來,若是不見上一面,總覺得虧得慌。
華容建議她別見了,若是被彭烈踫上了,再生事端可不是鬧著玩的。畢竟她的性子,那是時而活潑,時而癲狂,就沒正常的時候。在子城待一日就算了,明日趕緊回家等著提親。
江牡丹覺得此話有理,一想到終于能披上嫁衣,還是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這嘴笑得就沒合上過。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葉東籬實在看不下去江牡丹的花痴樣,草草吃了兩口就離開了。
“你家二皇子是不是不高興了?”她終于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過這也就是一問,並不往心里去。
“沒有,他最近食欲不振,你好好吃。”邊說邊笑眯眯地給她夾菜。
傍晚,華容進了小廚房,卷起袖子忙活起來了。繁霜奇道“小姐怎麼親自下廚了?午膳不合口味嗎?”
她笑道“東籬午間吃得很少,我給他做幾樣。”
繁霜“哦”了聲,在旁給她打起了下手。
葉東籬遍尋她不著,想不到竟在廚房,實乃意料之外。繁霜見他進來,便自覺走了出去。
他見她熟練地切著菜,又都是自己平日愛吃的,心中一暖,從身後抱住了她,華容一驚,差點切到手。
“嚇死我了,趕緊走開。”她嫌棄地推開他,重新拿起了刀。
他轉到她身旁,隨手拿起一顆葡萄放入口中“不是說生辰時再做嗎,怎麼現在洗手作羹湯了?我可和你說,現在做得可不算,那三頓別想賴過去。”
她斜了他一眼,將菜倒入鍋中翻炒“知道了!話這麼多,愛吃吃,不吃拉倒!”
他笑了,嘆道“好好的話到你嘴里,總是這麼不近人情。就不能對我態度好一些嗎?”
她哼了聲“只能這種語氣,萬一你又不可自拔怎麼辦?出去吧,一會就好了。”
晚膳時候,江牡丹又吃了許多,邊吃邊夸“容寶,這你做的嗎?都是我愛吃的。”
華容“嗯”了一聲,反問道“你什麼不愛吃?有的吃快吃,吃飽了快睡,睡醒了明日快回去當你的新娘子。”
“哦,好的,你在這乖乖等著我來陪你,不會很久的。”她嬉笑道。
葉東籬看了她一眼“我在這兒,容兒為什麼要你陪?”
江牡丹差點噎著,改口道“不是,我是說她陪我。”
“彭陸會陪你的,沒事別來打擾。”語氣生硬,面色淡淡,似乎不那麼歡迎她。
她又“哦”了一聲,一點不影響食欲。
華容想起一事,站起就走,被葉東籬拉住了“怎麼了?”
“我準備些東西,讓牡丹幫忙帶給我兩個爹爹,中秋要到了,備些節禮。”
葉東籬拉她坐下“禮物我讓林飛準備好了,車夫也安排了,你放心。”
她不由得感激“謝謝你幫我記著。”
“謝什麼,分內的事。”頓了頓,又笑道“今晚,我很開心。”
江牡丹抬頭,立刻受寵若驚道“是因為我來了嗎?”
葉東籬瞪了她一眼,她怎麼如此不拿自己當外人,當下懟道“你不來我會更開心!”
華容見江牡丹啞口無言的表情不由得同情,安慰道“東籬逗你的。”
江牡丹哼了聲,這才是逗她呢。不過她向來心寬,有的吃就吃,有的睡就睡,萬事不往心里堆。
想起了什麼,她忽然抬起了頭“容寶,臨江仙有種月餅,心形盒子的,什麼顏色都有,就是沒有正紅色。你能不能與他們掌櫃說下,給我弄個紅色的心形盒子,我送給彭陸,讓他感受到我熾熱的心。”
華容覺得放江牡丹進來是個十足的錯誤,設麼事不拆台什麼事她不干。悶聲道“哪有這個顏色?我沒見過,你定然看錯了。”
江牡丹放下筷子,一本正經道“有!就前幾日,柔柔回華府,我也去了,臨江仙的掌櫃親自送去的。那盒子,真是漂亮,我見了一眼就忘不了了。對了,里面還有十八塊小月餅呢。”
華容給她殷勤地夾著菜,希望能堵住她的嘴。豈料江牡丹那嘴就像借來的似的,既不耽誤吃,又不耽誤說。
華容只好又道“不可能,子城沒有這種顏色,明城也沒有。只有橙黃綠青藍紫六色,我記得清楚。”
江牡丹爭辯道“真的,東東說是你讓掌櫃送去的,說帶給……”
“牡丹,吃飽了就別吃了,對胃不好。對了,不是晚上要與我睡嗎,走吧,我帶你去落英軒。東籬,我們先走了。”說罷拉著她就走,江牡丹抓著筷子不放“可我還沒吃飽呢……”
“吃飽了,快走……”
“容兒,等一下。”葉東籬道,又吩咐繁霜帶江牡丹先去休息。
華容重新坐下,眼神閃躲“我不是想瞞你,我是怕你不開心。易南哥哥這幾日生辰,正好東東要去南境,所以,所以我才…”
“那紅色的盒子,專門給他做的?”他抬頭,輕聲問道。
她沒說話,點了頭。
“十八塊小月餅,代表易南十八歲?”他又問道。
她又點頭。
“你對他如此用心。”
她抬頭,看到他眼中的落寞,下意識道“對不起。”
他低下頭,聲音低沉“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易南為了你甘願駐守南境,出生入死,你那麼對他,我理解。我只是羨慕他的機遇,能在你最孤獨的時候遇到你,讓你傾心相待、念念不忘。”
“東籬……”
他輕嘆一口氣,向她笑著“好了,我沒事。以後這些事不用避著我,萬一被別人知道了,我還可以幫你解決。”
“嗯!”
他深吸一口氣,笑道“你肯為我下廚,說明在你心中還是有我的,是嗎?”
“可我只能做這些。”她眼中盡是內疚。她承認葉東籬是個很好的人,正是如此,她才一遍又一遍的將話與他說清楚。可話是說清楚了,終究名義上是夫妻,又怎能真的做到涇渭分明?
“對我而言已經很多了。走吧,早些休息。”
他清楚地知道,這份永遠不能雙向奔赴的感情對于他來說就是飲鴆止渴,明知沒有結果,卻無法放棄。時而甘之如飴,時而痛徹心扉。驕傲如他,為了這點甘飴,願意忍受隨之而來的痛苦。
他已然顧不了那麼多了。無法久伴又如何,能多陪她一日,也是好的。
月光下,二人並肩走著,人影成雙,各懷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