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不明白為何這個時代的人總喜歡問她喜歡誰,仿佛這個問題是對他們而言是很重要的事。
不過既然問了,那就兜兜圈子吧“喜歡這種事,沒有絕對而言。或許此刻喜歡,下一刻就不喜歡了;或許此刻不喜歡,下一刻就喜歡了。沒有事情是一成不變的,這世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三皇子,我說的你可明白?”
從冀清陽那探究的眼神就知道他並不明白,不過華容也不打算解釋,而是暗自發笑。
只要營造出自己的高深莫測,那就夠了。
“罷了,想來你也不會真心同我說這些女兒家的私密事,我也不再問了。”冀清陽終于放棄了,眼前的女子比想象中的聰明,並非是他可以輕易掌握之人。
“可是,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三皇子。若是你願意就回答,若是不願意,那也就算了。”
華容抬著頭望著冀清陽,眼神讓他難以拒絕。
他的內心深處希望她在意自己,因而語氣中竟帶著些迫不及待“你說。”
“我想問的是,你一直是你嗎?”
華容的眼楮認真地注視著冀清陽,她早已打定主意不錯過他的任何表情,她一定要看清楚眼前的少年是不是她一直思念的人。
她無數次夢到越北,夢到他的眼神,可是此刻她卻忘了,一點都想不起來。她知道,如果冀清陽就是越北,那麼她一直看著他的眼楮,就一定會發現相似之處。
可是冀清陽的眼中除了訝異之外,她尋不到別的。
華容的眼神由期待變成失望,而後眼眶紅了,她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冀清陽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動,心情由訝異變成了驚慌,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她的問題觸動了他,他怕她發現了什麼,更怕她發現不了什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卻讓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如同那平靜的滴水灣。
她希望他說“不是”,他卻誤以為她希望的“是”。一個不敢听,一個不敢答。
冀清陽從未有過如此忐忑的心情,這是他預料之外的。她的長發被風吹亂了,同時被風吹亂的,還有他的心。
“你怎麼了?”他低聲問道。
華容沒有回答,從輕聲啜泣變成了慟哭,好一會,才平靜下來。她擦干眼淚,再次抬起頭時,淚痕中掙脫出了一個稍微勉強的微笑“對不起三皇子,我失態了。”
冀清陽輕輕擺手“對不起,有些事並非我不願,而是我不能。或許,你對我有一些誤解,但是並非我所願。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華容默念他的話,“並非我不願,而是我不能”,這也算是種合理的回答。既然如此,便放下執念,生活或許會輕松許多。
見她微微笑著,冀清陽也松了一口氣。
而此時,邵音與冀清歌也已經到了島上,見他二人對面站著不說話,因而互相對視了一眼。
“哥,你從來沒有用輕功帶著我,果然偏心。”冀清歌提起裙裾往冀清陽身邊走去,剛要撒嬌,瞥見華容臉上的淚痕,更是奇怪“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華容哭了?”
邵音一听,連忙過去,果然華容的雙眼還通紅。
“容兒,發生什麼事了?”她問的是華容,眼神卻是望向冀清陽。
冀清陽從未出于如此尷尬的境地,毫無疑問,她們都認為是他欺負的她。
剛要說話,華容先開口了“音姨,沒什麼,你不用擔心。不過是這兒的風有些大,刮了些沙子進了眼楮。”
沙子?
“哪里來的沙子?”冀清歌嚷道,“這碧波清風的,怎麼會有沙子?”
邵音也不信,但是又見冀清陽神情尷尬,想來是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既然華容有意遮掩,自己何不糊涂一下,因而說道“容兒說的不錯,這兒風大,剛才我也險些被風沙給迷了眼楮呢。”說罷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
冀清歌一听,趕緊走到邵音面前,關切地說道“甦夫人,你別用手揉眼楮,會把沙子揉進去的,我來給你吹吹。”
冀清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如此殷勤的女子是自己那眼高于頂的妹妹,便也懂了她的心思,只是堂堂一國公主如此低聲下氣,未免失了身份。
奈何冀清歌一門心思要討好邵音,即使冀清陽使了那麼多次眼色,眼角都酸了,也拉不回這個妹妹的決心,便放棄了。
好在邵音的眼楮很快就沒事了,冀清歌才安分了一會。
“甦夫人,這兒有個水洞,不如我們進去瞧一瞧?”冀清歌指著面前的石洞,此時水流如簾子一般瀉下,很是好看。
邵音瞧著這密集的水簾,有些猶豫。
冀清歌一見,自告奮勇道“要不我先進去看看?”
冀清陽制止道“從這兒進去會將身上都淋濕的,你又沒帶衣服,如何進去?”
冀清歌撒嬌道“可是人家就是想去看看啊,哥,你就讓我進去看看吧。”
冀清陽還要勸說,冀清歌把頭發一挽,就要奔進去。冀清陽勸不住,只好伸手拉住了她妹妹。
“四公主,這兒水流太大,這次就不進去看了吧。”邵音也勸道,若是真的因為要進這水洞而讓冀清歌有個三長兩短,總歸不好。
“可是好不容易來這兒一次,不進去瞧瞧總是有遺憾。”冀清歌撇撇嘴,可憐巴巴地望著邵音。
見她那可憐的模樣,邵音也不忍再說些什麼。
“要不就進去瞧瞧吧?”眼看進入了僵局,華容便開口了。倒不是想幫冀清歌,只是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哥”冀清歌還沒說完,就听冀清陽說道“那就進去看看吧。”
冀清陽是答應了,按理來說是件開心的事,可是冀清歌的心中卻充滿了委屈,幽怨地望了華容一眼。
華容很無奈地望了她一眼,她覺得更委屈了。
“那我們是沖進去嗎?”冀清歌問她哥。
“不是我們,是你。”冀清陽淡淡地說道。
“為什麼是我?”冀清歌嚷道。
“剛才不是你哭著喊著要進去的嗎?”她哥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冀清歌都要哭了,但是要進去的也是她,騎虎難下。
“為什麼不從門進去呢?”華容拂了拂頭發,雲淡風輕的說道。順著她縴細的手指,原來水簾的拐角處竟然開了一扇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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