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這是做什麼?”華容望著一臉迷之微笑的甦易南問道。
甦易南扔掉了手中剩的一顆石子,嘆道“長久不練,還以為生疏了呢。想不到仍是這般厲害。”
華容听著他那恬不知恥的話立刻一頭黑線,她原以為在這方面已經無人能出其右。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甦易南很明顯沒有將華容的表情當回事,相反,理解為贊賞。
他慢慢站起身,撢了撢身上的灰塵,方才慢悠悠地說道“剛才那誰不說了嗎?被賊人給打暈了。哥哥這是幫他們一把。”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華容兩手一攤,望著這樂于助人的甦公子。
“進去啊。”甦易南手一揮,大搖大擺地在前面走著。听後面沒有動靜,便又折回去拉了華容一把。
“哎,哎,哎,就這麼進?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華容心虛,連忙向四周張望,看看有沒有人埋伏在這。
短短幾日在晉城的經歷告訴她,這個地方詭異得很。
甦易南很是看不上她的小心翼翼,說道“剛才那人不是說了,就他們兄弟倆守門。這倆都暈了,還能有什麼人?”
華容一想,貌似是這個道理。況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有所收獲,必須付出些代價。
當即手一揮“走,進去!”
進歸進,這做暗探的事情,終究還是小心些。剛過了門,二人開始心照不宣地鬼鬼祟祟起來。
駱東跟著小芍往前走,他也算听明白了,原來小芍是要帶他見周菱。
見她四處張望,游移不定,便說道“不用看了,這個方向沒有關押別的人。一直往前走,第二間便是我們要見的人。”
小芍一愣,見駱東正目不轉楮地望著自己,便小聲說道“你、為何會知道?”
駱東以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听你提了那麼多遍‘夫人’,我自然知道你要帶我見誰。”
小芍搖頭“不,我不是問這個。我想知道,你怎麼知道這個方向沒有關押別的人?你應該和我一樣,初次進去這個大牢吧?”
駱東不以為然道“我是第二次。”
小芍不信,這個孩子的眼楮看著很是純真,不似那種作奸犯科之徒。
“第一次是今日一早。你們夫人,還是我同葉哥哥一起將她送到這里關著的。”
“什麼?”小芍驚訝道,“你、你親自將她送到這里的?”
“是。”駱東的語氣很是堅定,見小芍難以置信,便又說道“她要害姐姐,這里是她應該待的地方。”
小芍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別站著了,你要見,我們就快點。剛才那兩個人也說了,只一炷香的時間。你若不想害人,還是盡快吧。”說罷竟在前面帶起路來。
小芍望著他的背影,只好跟了上去,仿佛自己才是被動的那個。
很快,駱東停了下來,轉身望著小芍。
小芍默默走了過去,停在了他的身旁。
此時,兩個牢門里,各關著一個人。
兩個人都安靜地坐著,背對著對方坐著。那決絕的姿勢,很明顯剛吵過不久。
唯一不同的是,周菱衣著布滿污垢,頭發整潔。而李繼衣著光鮮,卻蓬頭垢面。
“夫人。”小芍輕輕喊了一聲,“我把小、我把他帶來了。”
這句話讓周菱同李繼都一下子轉過身來,一個驚喜,一個漠然。
周菱一下子撲到了牢門邊,緊緊抓著柵欄,眼楮睜得很大,直直地盯著駱東。
而李繼則木然地看著,冷哼一聲“都這個時候了,你把這個小乞丐騙來,又有何用?”
周菱並不理他,而是直直地看著駱東,駱東見她雙眼布滿血絲,神情激動,不由得往後退了退。
“不,你過來,你過來好不好?”周菱見他後退,聲音竟帶著哀求。
駱東不願意,只是說了一句“你要害姐姐,我恨你!”
周菱一怔,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之前在地窖,他還帶著同情地稱呼自己“老媽媽”,就這麼一天,他就恨自己。
“你恨我?不,你不應該恨我。你如果知道我、我等了你這麼久,你就不能恨我。我是有苦衷的。”
“可是他恨我,他怎麼能恨我呢?”周菱前言不搭後語地自言自語著,眼神有些凌亂,轉身背對著駱東。
駱東道“我自幼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姐姐撫養我長大。我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受盡白眼,姐姐也在這場大水里死了。”
駱東也有些激動,眼眶也紅了“是華容姐姐,她不嫌棄我們姐弟,竟然將自己的裙子給了我姐姐,讓她干干淨淨上路。她拿我當親弟弟,你卻要害死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我難道不應該恨你嗎?”
“無父無母,受盡白眼,你、你竟是這麼長大的嗎?”周菱一下子轉過身,看著她面前的少年。
圓圓的臉,圓圓的腦袋,圓圓的眼楮,多麼純淨的一個孩子,越看越喜歡。
“我如何長大與你何干?說吧,你為什麼要見我?”駱東不願意待在這個鬼地方,尤其是面對這個瘋女人。雖然自己曾經覺得她很可憐,可是一想到她竟要殺死姐姐,自己就厭惡她。
“為什麼要見你,我、我想”周菱一時拘謹起來,不知道說什麼,她抬起手攏了攏頭發,理著思路。
李繼又哼了一聲,說道“你都說了,華容對你好,自然是以你要挾她換這女人一命。”
“哦?你是這麼打算的?”駱東不屑地問道,“你不會得逞的。我即使成不了姐姐的盔甲,但是也絕不會是她的軟肋,任由你鉗制她。”
華容藏在不遠處,听到這句話,心莫名地一動,她沒想到無意中救的一個孩子,竟會如此真心待她。一時間五髒六腑內充斥著感動,若不是在這是非之地,她都想沖過去給駱東一個大大的擁抱。
周菱顯然也沒想到這話能出自面前那的少年之口,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像是一個多年的希望,驟然破滅了一般。
“你不能這麼同夫人說話。”小芍見不得周菱這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她安慰道“夫人,他還小,你不要同他計較。”
“不計較,我有什麼資格同他計較。我自問時日無多,又能計較什麼呢?”周菱喃喃道,眼角流出一滴渾濁的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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