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你的兒子,為什麼你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何柔柔又問道。
周菱抑制不住了,居然哭了出來,嘶吼道“我的兒子出生不久就被杜小梨那賤女人給害了,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如何畫他的模樣?”
何柔柔不敢再說話,縱然眼前的女人面目可憎,但是她的經歷卻也可憐。
“那他,我是說你兒子,是生是死?”華容輕聲問道。
周菱抬起頭“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他或者,我會一直等著他,等著他來找我。”
周菱的語氣很堅定,渾濁的眼楮也有了光亮。這是她唯一的支撐和信念,她清楚的知道,若不是為了兒子,她早就走了。
何柔柔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又問道“你兒子,也就是李繼的兒子了?他”
這本是一個平常的問題,卻把周菱立刻激怒了“我兒子自然是李繼的兒子!你憑什麼要這麼問?你和那個賤人一樣,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兒子。你會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
周菱伸出雙手,眼中露著凶狠的光,做勢要掐何柔柔,何柔柔一嚇,立刻躲到華容的身後,嚇得渾身發抖,在華容身後小聲嘀咕著。
華容連忙護住她,小心翼翼地向著周菱致歉“姐姐,她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動怒。柔柔是想問既然是你們夫妻倆的兒子,那應該在李繼跟前長大,為何你見不到他?你若是想見他,我們出去了之後帶他來見你好不好?”
周菱安靜了些,但是仍然惡狠狠地盯著何柔柔,那眼神像一個釘子,狠狠刺進何柔柔的心里。
何柔柔緊張地閉上眼楮,不敢望向她,這一閉眼牽動眼角,更疼了!
“我兒子不在縣衙,他在出生不久就被送走了,他們說送到了遠房親戚那。”
想到這些,周菱就忍不住難過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華容嘆了口氣,“從你剛才的話來看,那必定是李繼懷疑你兒子不是他親生,這才找個理由將他送走。”
周菱被觸動了心事,怔怔地看著華容,不發一言,暗自垂淚。
“你這麼恨杜小梨,是因為她污蔑你,這才有了你兒子被送走一事?”
周菱恨恨地罵道“那個賤婢!我會讓她不得好死!”
顯然,“杜小梨”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周菱心中的一根刺,她恨她,那種恨已經融入到了血液中。
眼神落到牆上的那幅畫,又轉了哀傷,喃喃道
“那天大雪,我跪在地上,拉著老爺的手求他,求他不要送走我們的兒子。你知道嗎,老爺遲疑了。可是,就是杜小梨,那個賤婢說了句,她說老爺居然要幫別人養兒子,她說兒子長得一點都不像老爺,像、像禮成。”
周菱哭了起來“我怎麼會和禮成有瓜葛?我們是清白的!可是老爺,李繼那個負心男認為我紅杏出牆才生了兒子,看都不看我一眼,一把甩開了我的手,我倒在了雪地里。”
“他們當著我的面讓一個女人抱著我的兒子,走了。我想去追,他們攔住了我,我不知道我的兒子去了哪里,我只听到他的哭聲越來越小。”
“雪下了兩天兩夜,我跪了兩天兩夜。你知道嗎,雪在夜里特別白,像是白天一般。”
“等我再醒來,李繼就將杜小梨娶了,而我,成了棄婦。腿,也被凍壞了,再也走不了了。”
周菱零零碎碎地說著,渾濁的淚水順著干枯的臉流淌了下來,華容听了之後,心有不忍,背過身去,目光停留在了那幅畫上。
“你為什麼不離開李繼去找你兒子?”何柔柔見多了華疏對何思縴的相敬如賓,如今听到這個淒慘的故事,聲音中也帶著關切。
周菱依舊沉浸在回憶中不能自拔,接著何柔柔的話說道“我想走,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我求過老爺,可是他說這是我咎由自取。只說是送到遠房親戚那了,卻不告訴我在哪里。”
“那杜小梨呢?你沒問過她?”何柔柔又問道。
周菱搖了搖頭“她不會說的。她想要我死,她不會告訴我的。”
華容的腦中立刻浮現了杜小梨的身影,她真的會如此嗎?
周菱似乎看出了她的懷疑,說道“丫頭,你以為她不會嗎?哼,她若是個善男信女,又如何能讓老爺對她言听計從,甚至懷疑我的忠貞,送走我們的兒子?”
“容我問一句姐姐,你同杜小梨有何深仇大恨?為何她要如此害你?”兼听則明,偏信則暗。要獲知真相,自然不能偏听偏信。
周菱冷哼了一聲,滿眼厭惡
“我同老爺青梅竹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八抬大轎娶進來的,當初就同老爺說好此生不納妾。不管他在京城時風光一時,還是被貶到這晉城我都無怨無悔,可卻被半路救了的狐狸精給毀了。”
“我收她為丫鬟已經是看得起她了,可那狐狸精自認幾分姿色卻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她不知從哪兒听來了別人的丫鬟直接被抬成了妾,她便勾搭起了老爺,她未免太天真了。”
“所以,你是對她做了什麼,才讓她如此怨恨你?”華容問道。
“我不過是輕輕教訓了她一下,她便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說著此處,周菱竟然嘴角旁泛起了笑意,在這燭光下看著有些恐怖,華容連忙收回了眼神。
“容兒,我有點怕”何柔柔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她雖然好奇心很重,但是在這個地方,面對著這個神經有些不正常的女人,她不想多待了。
華容也正有離開的想法,便趁機向著周菱說道“姐姐,我明白了。這樣吧,天色也不早了,你告訴我們怎麼出去,明日我們試著問問你兒子的下落,再來找你。你看如何?”
周菱忽然警覺道“你能問出我兒子的下落?”
華容猶豫了一下“其實我也不知道,姑且一試吧。”
華容想的是明日找個機會旁敲側擊問問杜小梨的版本,她有一種直覺,這個故事不簡單。
周菱低頭,又抬頭,冷笑道“想必就是你們來了,他們才將我挪到這個地方的吧?他們真夠謹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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