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朗在外面不尋常的舉動,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在場的所有事情一應由四位護法所調度,如今只剩他夜朗一人在外,怎麼做全憑他說了算。
不朽聖堂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重要,沒有進不朽聖堂,就沒有辦法將道法修煉到極致,修煉一途那有什麼朋友可言,大家不過是湊活過日子罷了。
心里這麼一想,夜朗便對趕尸派的愧疚有些消退,他也不多做停留,朝著白一亭拱手道別,遠離這紛飛喧囂的地方。
白一亭並沒有著急著下去,而是給自己徒弟兩道符 ,“這兩道符 能在危急時刻救下你的性命,遇到危險就抓緊上來,我和幾位師叔出手為你盡量鎮壓沖脈。”
那個洞口是沖脈解除封印所致,他們雖然能直接將其重新封印,但又生怕將里面的人都封印在地底無法出來,只好在外面守株待兔。
孫從義有些擔心的問師兄“你那徒弟古靈精怪的,進去之後怕是會鬧出些事情,咱們不用下去幫助幫助?”
“不必不必,她吉人自有天相,更何況同行中人已經有高手在,不需要我等過去添麻煩,冒險的事情就讓你年輕人去做。”白一亭施展手段,將沖脈附近雜亂的靈氣清理干淨,就盤腿坐在洞口的邊上耐心等待。
他們心里也沒底,誰也不知道這洞口通往何處,既然護法將虛靈帶入洞內,想必里面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存在,目送孟巧巧走進地洞內,眾人也紛紛開始忙碌起來,他們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沖脈內釋放出的氣息極其濃郁,如果不進行壓制,很可能會引起更大的騷亂。
毛熊部落各處可見零星的戰斗,憤怒的各部族的族人們,為失去虛靈而感到憤怒的同時,將滿腔怒火全都朝著無辜的毛熊部族百姓們宣泄而去,濟這一場戰爭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唯有廝殺才能徹底終止眼前這一切事情的發生。
在眾人所不察的時候,午辰悄悄溜出部族範圍外,在密林的邊緣點燃信號彈,閃亮的紅色圓球朝著遠處飛去,拖著長長的尾巴。
而緊隨護法們下來的柳小奕兩人,則對外面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在漆黑如墨的地洞內,幸好有火球法術照亮周圍的道路,不然都看不見四面的空洞。
這地方未免太過古怪了!在腳下堅硬的岩石地面中,四處都是深不見底的空洞,柳小奕試探性的將火球扔進去,里面似乎能泯滅法力,火球瞬間被熄滅。
“陸兄千萬小心不要掉進去,里面不知道有什麼。”柳小奕提醒道,這位陸大明白此時大搖大擺的在前面走著,根本不看道路兩旁有什麼。
陸浩然擺手笑道“無妨,兄弟你也太過小心了些,不過是些暗道,我有輕功傍身,怎麼會掉進去?”
說話間還不忘故意跳到空洞的上空,以此來證明自己根本不會遭到暗算。
可這一跳不要緊,空洞內忽然產生的吸扯力道,將陸浩然整個人吞沒進去,瞬間沒了動靜。
柳小奕忍不住朝著空洞罵道“衍劍道的傻子,死在這活該!”
這句話傳出去很遠,但里面沒有任何回音,柳小奕又扔了幾個火球進去,同樣被吸收的一干二淨,半點光亮都不剩。
“哎,是了不得的宗師劍客,還得我去救,回頭若是有機會見到你師父,得好好告上一筆!”柳小奕圍著空洞來回踱步,最後一橫心縱身跳了下去。
不知道這空洞有多深,柳小奕只覺著耳邊風呼呼作響,凝神屏氣施展輕功,盡可能減輕落地的沖擊,綠煌劍橫在身前,生怕有什麼突襲。
“還站在門外做什麼?抓緊進來吃飯!”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雙腳踏地的一瞬間傳來,讓柳小奕為之一怔,雙眼再環視四周時,逐漸明亮起來的視野里,鵝毛大雪紛紛而落,自己遲疑的幾息時間,肩膀和頭頂已經染成白色。
自己面前是一座不大的小院子,牆皮因為年久失修都有些掉落,露出斑駁的痕跡,這竟然是在三山城的家中!
柳小奕有些難以置信的邁步走進虛掩的木門內,一條筆直的小道被打掃的干干淨淨,青磚紅瓦的小院子里著一堆靠在牆角的山貨,還有條搖晃著尾巴的黑狗跑到身邊蹭著。
懷中的小金突然蹦出來,齜牙咧嘴的沖著黑狗低吼,黑狗被嚇的顫巍巍向後退著,在退到幾丈遠的地方時,立刻扭頭往外跑去。
“小奕,別在外面玩了,餃子剛剛盛出來,吃點吧。”堂屋里有陣陣溫暖的氣息飄蕩而出,柳小奕這才覺著腹中空空,趕忙順著香氣應聲而入。
兩位並不陌生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圍著熱氣騰騰的小圓桌而坐,邊上則是取暖和做飯用的火爐,正熊熊燃燒著火苗。
怎麼會在這里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柳小奕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倒是母親起身走過來,雙手急急忙忙地打弄著他身上的落雪,口中還念叨著“我們倆年紀都不小了,什麼時候給你說門親事,好讓我和你爹抱上孫子。”
另一邊的父親听聞後有些不高興的嘟囔道“不是說好當著兒子的面不提這事麼?咱家小子文武雙全,還能找不到個好姑娘?快些坐下來陪我喝兩杯。”
兩人的音容笑貌都清晰的站在在自己的眼前,但柳小奕驚訝的發現,二人臉龐的皺紋多了些,鬢發也花白著,再看自己的穿著打扮,與從空洞掉落下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難道這是十多年後的父母模樣?柳小奕清晰的記得父親死時的場景,絕對不會記錯,而母親又是那般的蛇蠍心腸,怎會為自己著想,還做滿滿一桌美味佳肴與家人過年。
想到此處,柳小奕的頭腦漸漸清醒,端起來的酒杯又原樣放了下來,父親疑惑不解的問道“小奕,你怎麼不喝?沒記得你說過戒酒了。”
“父親,我一會還有事出門,不適合喝酒,就陪著您吃頓飯便是。”柳小奕誠懇的答道。
這話一出,父親的臉色立刻聳拉下來,變得有些難看“當初就不該教你武藝,毛都沒長齊就到處懲奸除惡,你看看南荒地界里有誰不知道你的大名?惹得南荒雞飛狗跳,前些日子三山城城主還來找過我,讓我勸勸你不要去惹事了!”
母親也在一旁附和道“你父親這些日氣的整夜睡不著覺,我們也是為了你好,在外面闖蕩夠了,就快些回家來安穩的生兒育女,多好。”
正當柳小奕想要開口辯解時,門外由遠及近傳來踏雪的腳步聲,還未等三人起身,就有一股寒氣帶進門來,一個俏生生的清脆女聲說道“伯父、伯母,這是我家里人送來的西瓜,這個季節只有炎涼州才產,可甜了!”
父母見狀大喜過望,趕忙將姑娘讓進屋內,給搬了把板凳坐下,“溫晚,今日你也來的巧,正好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在家,你快看看還認識他不?”
柳小奕倒吸一口冷氣,對方除了穿著打扮更加富有韻味些,與前些日子的余溫晚並無不同,這地方未免太過古怪了些!
而余溫晚則是含情脈脈的望著他,輕聲說道“你就是黑瘦了些,倒是沒怎麼變樣。這趟回來幾時就走?”
“溫晚啊,別老慣著他,你看看他那熊脾氣,啥也不懂!”父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有些不快的說道。
余溫晚挽起袖子,將西瓜切開裝盤,放在桌案上,拿起一塊遞給柳小奕,“你嘗嘗這西瓜,可甜了,我家里人有在炎涼經商的,今日回家來帶了些,咱們南荒是沒有的。”
柳小奕擺擺手,雙眼通紅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幕場景,如果自己識海里沒有兩枚字符護著,恐怕就吃下去了。
自幼所經歷的生死苦難,跟這里所見到的格格不入,甚至在夢中都有些奢望和睦團圓的家,太過美好的事物總是充滿了誘惑,若心里接受眼前這一切,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
“柳哥哥,我記得你挺喜歡吃甜食的,不嘗嘗嗎?”余溫晚見柳小奕有些呆愣,便再次問道。
柳小奕苦笑一聲,抬手將腰間長劍取了出來,“謝謝你們給我的片刻溫馨,但我沒法喝這酒、沒法吃這瓜,統統散去吧。”
話音剛落,自己右臉就重重挨了一巴掌,父親大罵道“大過年的你敢在家里抽劍,眼里還有爹娘嗎!要把溫晚傷到怎麼辦!”
柳小奕沒搭話,單手一抖長劍,發出的劍氣瞬間撕裂了堂屋的陳設,兩尊人影化作飛沫消失不見,唯獨父親同樣持劍,將劍氣擋住。
按理說自己如今的修為,早已超過當年的父親,怎麼還會被他擋住?沒等柳小奕做出反應,對方的劍氣便到了近前,一輪亮眼的滿月升起,柳小奕認得此招,趕忙揮劍相迎。
“你是誰,敢冒充我父親!”滿月一觸即碎,綠煌劍輕松撕裂對方,重新顯化出幽暗無光的空洞地底,再無半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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