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逃走,東堤重新歸于平靜,幾盆涼水下去,營帳內昏睡的眾人,才迷迷糊糊的甦醒過來。
兩具尸體,除了兩把武器外,沒有任何線索,柳小奕要了塊手帕,將劍刃的血擦干淨,收入劍鞘。
余溫晚吐了好一會兒,面色才緩和些,親眼目睹的沖擊力對她而言,著實有些難以承受。
廖公子明白過來什麼事情後,便破口大罵“肯定是來抓老子的!管家!管家呢!讓我父親徹查旌旗城內外!徹查!”
輪番感謝自不必說,柳小奕不在乎這些,他好奇的是,那幾位賊人的本事,怎麼如此差勁?
接下來的半月時間里,旌旗城內外被各色旗幟的隊伍來回清掃,雖沒抓到當時那批賊人,卻也有不少意外收獲。
雪家的內院,也比往常要熱鬧許多,大家族都有著文武教師,負責家族內年輕一輩的教育事業,沒想到當雪家的家主听說是柳小奕出手救下的眾人後,居然親自前來,在雪依然極度不情願的懇求聲中,聘請柳小奕做了新的教師。
跟著夏涼練劍十年,放眼整哥旌旗城,找不出比他基礎更扎實的,他還不知道天霜劍在江湖,名號有多響。
“父親,他和我們歲數相仿,怎麼能讓他教我們武藝?”雪依然在堂前,沮喪的說著,一向英明的父親,怎麼會做出如此決定。
柳小奕的來龍去脈,作為家主的父親已經了解大概,身份不難調查,老家是臨山鎮開兵器鋪的,家主一合計,立馬上先前那個混閑飯的老教師滾了蛋。
“他的本事,在旌旗城莫說是年輕一輩,就是上一輩成名的劍客,恐怕都望塵莫及,外面世道不太平,嚴格些也是為了你好。”
她生氣的,不光是這點,余家和雪家關系莫逆,又是臨牆,所以文武教師上課都是在一起的。
開課後,余溫晚便整日跟在柳小奕的屁股後面,倒讓大家伙都知道,余家的大小姐喜歡新來的教師。
不知為何,她時常氣的晚上睡不著覺,見到余溫晚後,連說話都有些不連貫。
“溫晚,我還從未見過你這般的女子,倒著追別人,沒看著他對你沒興趣?”
“然妹妹,你莫不是吃醋了?柳小哥這般樣貌,也不虧了我,不虧!嘻嘻嘻!”
每次說起此事,余溫晚總擺出一副無賴模樣,沒事就弄些親手做的糕點,往柳小奕的房間送。
教師的院落是在雪家內院的偏左側,正好有條過道通往兩家中間的練功場,那條小道閉著眼,余溫晚都能走過來。
她為的不是別的,江湖多有趣,在家族當花瓶,任人擺布,不是她的追求。
每個住在深閨的大小姐,多少都有些向往自由,更何況是酷愛看街邊那些閑書的余溫晚,刀光劍影的江湖,伴隨著她每個閑暇的下午時光。
柳小奕後來遇到偷賣閑書的小販,總會花錢全包下,再找個無人之處燒掉。
劍,越磨越鋒利,人,越磨越老練。
第七日的功夫,柳小奕就煉成了天霜劍法,中指和食指一捏,米粒大小的水滴凝聚在中間,向天空一彈,熟悉的白霧頓時彌漫院落。
最後一招,原來可以這麼用。柳小奕看的有些發愣,前些日還嘲笑夏涼,拿手的本領都沒用就丟了性命,他哪里知道,天霜劍法最後一招,是不用劍的。
“好!好!好!”忽然自白霧里接連傳來三聲好字,“小小年紀,就會了天霜劍法,老夫就選你了!”
柳小奕听聞,單手一握,白霧迅速收攏,重新凝聚成水滴消失不見。
院落內空無一人,唯有一封書信,上面壓著塊玉牌。
翻身站上牆頭,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哪里能看拿出古怪?柳小奕這才打開書信要報仇,持玉牌入大荒。
南荒的名字,便是來源于南邊的大荒,三千里大荒,除了黃土別無一物,莊稼、動物皆不可活,出函關三十里便是,那里已出鐵王朝地界。
“柳教師?柳教師在不在?”听聞牆外有人喊叫,便知道又是那幾位公子哥。自東堤救了命後,不光廖公子,其他幾位也都將他當了知己朋友,今日約好一起上街。
四位少爺整齊打扮,手握折扇、腰懸佩劍,四色絲綢袍,提著鳥籠、帶著僕人,站在院牆邊。
柳小奕翻牆落下,幾位少爺趕忙施禮“柳教師,今日我等四人坐莊,請去游覽這旌旗城,看上眼的,隨便拿!”
特別是那廖公子,低眉順眼的走在邊上,一遇到店鋪便開口講解,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天,自那日之後,對佩劍被奪只字不提。
要說三山城算得上繁華,這里可以說比得上中州地界的大城了。街兩邊行人穿著皆整潔精致,食肆、各色坊間鱗次櫛比,知道柳小奕好美食,四位少爺帶著去了平日游手好閑的去處。
旌旗城最大的酒樓,天高閣,正是廖公子家里的產業。“天高嘛,皇帝遠!柳教師,我家這里,可有不少連京城都吃不到的美味!”廖公子趕忙吩咐上菜。
酒過三巡,話鋒一轉,少爺們相互擠了擠眼色,柳小奕哪里喝過酒,今天是頭一回,三五杯下肚,臉色便漲紅起來。
“柳教師,可吃好了?”廖公子問道。
“吃好了,吃好了。”柳小奕覺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隨著走到街上時,努力深呼吸幾口,提氣壓住酒氣,讓自己保持清醒。
“那哥幾個再帶你繼續逛逛?杜公子,我這有些內急,你先帶著走。”
當到一處空曠街邊時,柳小奕才發現,身邊這幾位少爺不知何時都不見蹤影,剛轉頭要找,一抹白皙的皮膚就貼了上來。
“奴家可算把你等來了!柳少爺里面請!姑娘們快點來招待招待柳少爺!”柳小奕艱難的從這喘不開氣的懷中探出腦袋,瞥眼看見外面掛的招牌怡春院。
心中知道壞事,再想要掙脫,一股濃香順著鼻孔吸入體內,竟將那股酒勁鉤動,全身頓時酥軟下來,被鶯鶯燕燕的一群姑娘拖入其中。
街角處幾位少爺,從陰影里現出身形,廖公子嘿嘿一笑“跟老子斗,還差得遠呢!看我今天怎麼把你搞臭!”
“不愧是廖公子,機智過人,機智過人!大白天雪家教師逛青樓,傳出去保他在旌旗城里待不下去!”另外三位也隨聲附和著,大約過了有兩分鐘,迎面道上來了輛馬車。馬車上掛著的,是雪家的牌子。
廖公子走到路邊一揮手,將馬車攔住“雪小姐,許久不見,有禮了。”
雪依然探出頭,見到是這幾位,想打個招呼就走,對方卻沒有閃開道路。
“我要去前面書院,你們為何擋住去路?”
“也不是我們誠心要擋,只是你家柳教師,在對面玩耍,讓我等在外面把風……”廖公子眨眨眼,嘴角上揚。
一听是柳小奕,馬車內坐著的余溫晚,立刻抬起布簾走下馬車,抬頭看到街邊怡春院的牌子,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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