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權謀

121.第一百二十章(捉蟲)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故宅騎士 本章︰121.第一百二十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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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年卿指揮著下人搬東西,馮俏目露疑惑︰“他是要住在我家嗎?”

    暉聖閣是馮府外院的一處宅子, 起先是馮承輝租來教書用。後來主人要離開京城, 便賤賣給馮承輝。

    當年馮承輝回京後, 中學堂教書俸祿微薄, 便打了教私塾的念頭。馮家不算小, 他當年高中狀元, 黃金賞銀沒少得, 加之衍聖公疼女兒,孔丹依陪嫁豐厚, 小夫妻共同拿出銀子, 托孔明江的臉面在杏兒胡同置了一所三進兩出的院子。

    院子大,人口少。

    馮承輝本不用再租房,卻嫌自己帶的都是一群半大小子, 唯恐沖撞妻女, 將東院的空房擴建進來。

    原主人搬走後,更是把小閣樓當做藏書室。東牆打通, 修座圓拱門,平日出進倒也方便。

    馮承輝沉吟一會, 指著拱門道︰“回頭讓匠人在這扎個籬笆。”

    章年卿表示沒有意見。

    馮承輝嘆氣道︰“老師也知道,裝上門顯得生分,好像老師多麼防著你一樣。可不裝門總不太好, 讓人看見難免惹閑話。干脆折中, 扎個籬笆, 好看又頂用。”

    章年卿連連稱是︰“還是先生考慮的周到。”

    晚上孔丹依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給章年卿小小的舉辦了一場喬遷宴。

    宴席上,章年卿沒有見到馮俏頗為失望,沒敢表現出來。

    又過了兩日,章年卿在書閣看書時,再一次遇到了馮俏。只是這次,是馮俏驚醒沉浸書海里的他。

    “你怎麼來了。”章年卿笑著打量她。

    馮俏袖子還是髒兮兮的,裙面上也有土。這次他可以確定,馮俏真的是從狗洞里爬出來的。

    馮俏皺皺鼻子,嗅到一股濃甜香味,撥開他一看。桌子上擺著一盤牛軋糖,一盤蜜汁果脯。“你這怎麼有這麼多好東西。”聲音饞極了,垂涎三尺。

    “你娘送過來的啊。”章年卿哭笑不得︰“怎麼,師母沒有你給留嗎。”

    “我娘才不給我吃糖呢。”

    馮俏露出兩排小碎牙,齒若編貝,十分漂亮。她嘆氣道︰“娘說好看的美人兒都是齒如瓠犀,手如柔夷。吃糖壞牙長了齲齒,就不美了。”手帕擦干淨指尖,她一會摸摸牛軋糖,一會兒摸摸蜜汁果脯,想吃又不敢吃,只好吮著指尖解饞。

    章年卿拍拍她的頭,“張嘴。”

    馮俏下意識的張開嘴,嘴里立即多了塊牛軋糖。她嚷道︰“不行,你不能給我吃糖的。”

    “那你吐出來啊。”章年卿張開掌心,挑釁的遞了遞。

    馮俏立即扭頭,迅速嚼碎咽了,“沒了。”她眨著眼楮,無辜道。

    “也不怕把牙崩壞。張開,我看看。”

    章年卿單手掐著她臉一捏,對著陽光端詳了一會,驚訝的發現馮俏的牙保養的真的十分的好,不止外面光鮮,連內里都是潔白如玉,齒白.粉舌,純真又好看。他一時看呆了。

    馮俏掙扎的從他手里逃出來,揉著臉蛋道︰“我臉皮薄,你別用那麼大力氣捏。肉疼。”

    章年卿不可思議道︰“你娘不讓吃,你就真的沒偷吃過。”

    “是呀。”馮俏回味著嘴里的甜味兒,翻了本書,對著太陽坐下,驕傲道︰“我可是言出必行的人。”

    章年卿若有所思,靠著她坐下,“沒看出來。以前只覺得,師母那麼知書達禮的人,怎麼把你養的這麼嬌。”

    章年卿個子高,坐下來也比馮俏高一頭,他一垂眸,便看見日光穿窗留影,照的她側臉處幾縷青絲煜煜生光。他替她將垂在耳畔的發絲攏上去,不動聲色往她身邊靠了靠。

    馮俏低低道︰“其實我也不是不懂事。可我也不能太懂事。如果我不鬧騰一點,讓母親多操心。母親其實是挺寂寞的。”不知想起什麼傷心事了,馮俏往後一倒,把古籍蓋在臉上。

    她道︰“你看,章伯父比我爹晚成親四年,你卻要比我大五歲...小時候,我可希望我是個男孩子了。”聲音像悶在鍋里。

    馮承輝和孔丹依在馮俏之前還有個孩子,不知男女。還沒成形便滑胎了。

    馮承輝當年被貶為縣令,孔丹依表示願意和丈夫一起吃苦,跟著丈夫一起去了任上。卻在懷孕時,因雨天路滑摔了一跤,當場流血。

    窮鄉僻縣,人煙稀少。等大夫趕到時,孔丹依都差點沒命了,孩子自然也沒保住。

    後來衍聖公心疼女兒,把女兒接回京城調養。孔丹依身子好了,也不允許她再回去。直到馮承輝再次回京,小夫妻兩才團圓,馮俏便是在這個環境下出生的。

    章年卿動手掀開書,馮俏在書下果然哭了。他從懷里摸出娟帕,替她擦擦眼淚。聲音輕柔︰“怎麼就哭上了。”

    馮俏睜開濕漉漉的眼楮,躺在他懷里,指尖虛描他臉上輪廓︰“我們能定親真好。”章年卿听了前半句還未喜色,便被她潑了盆冷水,“以後我爹爹就有兒子了。”

    他黑著臉︰“你是這麼想的。”

    馮俏埋在他懷里哧哧的笑,她捂著肚子,嬌聲道︰“你又生氣了。”

    章年卿氣的讓她自己坐好,挪到她一丈遠的地方看書。良久也不見馮俏過來認錯,一抬頭,馮俏坐在清風下,正看的認真。

    她怎麼沒一點哄人的自覺性呢。

    章年卿嘆了口氣,自己主動搭腔︰“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恩?你說。”馮俏一動不動,只微微揚了揚下巴。

    章年卿揪著耳朵把人拽過來,刮著她臉道︰“你以後過來陪我讀書,你要什麼我給你買什麼。”

    “真的?”

    章年卿信誓旦旦,“不騙你。你不是愛吃糖嗎。以後在我這,糖和點心給你管夠。”

    馮俏秋眸如水,盈盈望著他︰“章年卿,我怎麼總覺得你不懷好意呢。”眉頭輕蹙,很是不解。

    “咳咳。”

    章年卿同馮俏住在一個屋檐下後,便成了听人差遣的小廝。馮俏是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偶爾讓那個叫珠珠的丫頭,遞一張手帕,寫一封素箋。上面無一例外,囑咐著讓章年卿買的東西。

    馮俏忽視了他的要求,只記得她的福利。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章年卿會不會拒絕這件事。那個叫珠珠的丫頭每次來說話也都是十分的理直氣壯。

    章年卿好脾氣的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好馮俏說什麼,他做什麼。

    日子倒也安穩。

    翻年馮俏長到十二歲。

    章年卿第一次想著送她一個什麼東西。想來想去,去鳳祥樓打了只金釵。古禮釵送正妻,他只盼著小丫頭早日開竅,和他琴瑟和鳴。

    在馮家一住兩年,章年卿在翰林院的日子漸漸安穩下來。陳伏也在去年被調往他鄉做縣令。

    馮俏越出落越漂亮,身子抽條以後,更顯縴腰楚楚,亭亭玉立。

    章年卿時常望著她的眉眼沉醉,馮俏終于懂得春心萌動,終于知道回應他的情深。這讓他很高興,可高興一段時間後,便開始不滿足。內心深處產生更親近的渴望。

    可馮俏和他不一樣。謝天謝地,馮俏終于知道偎在他懷里,說一聲喜歡。卻害怕和他的親密,連他親親額頭,馮俏都會像小時候一樣膽怯的蹲下去,雙手交疊捂著額頭,擋著不讓他親。

    無奈之下,他只好捧著她的臉,親在她的手背上。

    哪怕這樣,馮俏還是會怕。每次都飛快的溜走。

    這讓章年卿很不是滋味,他總覺得,馮俏是喜歡和他的愛情,而並非他本身。

    馮俏生日在臘月初六,正是隆冬時節。

    章年卿回來時順手折了一枝紅梅,插在窗前的花瓶上。剛擺弄好,轉身去放金釵。一個小石子叮叮當當順窗滾進來,他沒在意。接著,五六個石子一起飛進來,有砸在他背上的,有落在地上的,還有砸在花瓶上,彈回桌子上的。

    章年卿朝窗望去,馮俏捂著腮幫子,站在雪地里。疾步出去,只見她戴著斗篷,隔著帽沿一圈白絨毛,他還是看見她眼楮紅了一圈。馮俏見著他就掉眼淚,章年卿忙問︰“怎麼了。”

    馮俏吸著鼻子,哽咽道︰“我牙疼。”

    章年卿心里咯 一聲,一邊盤算著這兩年喂她吃了多少糖,一邊暗暗祈禱著別壞牙,千萬別壞牙。他柔聲道︰“沒事沒事,你張開嘴我看看。”

    馮俏乖乖張開嘴,果不其然。兩年前潔白美麗的牙齒已經不復存在,口腔深處,左右兩顆老牙被噬出兩個褐色的洞。

    章年卿一陣心虛,眼楮都不敢看馮俏。含糊其詞道︰“沒事,我去灶房給你要點鹽漱漱口,你牙好著呢。”

    “胡說八道。”馮俏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眼淚撲簌簌落到雪地上,砸出一片小雪洞,她哭道︰“我都感覺到了,我至少壞了兩個牙齒,不,三個!”

    章年卿手足無措,只好抱住她,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他這次有了準備,早早把她箍在懷里。馮俏沒能溜走,小臉漲成紅隻果,連剛才生氣什麼都忘記了。

    章年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越來越緊張了。

    走了一段時間,章芮樊忽然回頭問︰“你跟著馮先生三年,就沒見過他的小閨女。”

    章年卿一抖袖子,小臉肅然道︰“孩兒稟知禮節,從不冒犯。念書便只去暉聖堂一處。從不瞎游亂竄。”

    章芮樊瞪了他一眼,莫名老臉臊紅。恨鐵不成鋼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抖著手腕道︰“兔崽子,都敢編排你爹娘了。”沒有你爹娘,你現在能長這麼大嗎!

    十四歲的少年目露茫然,糊涂道︰“何為編排?是孩兒的哪句話說的不妥當嗎。”

    身後捧著禮物的小廝噗嗤一笑,小山高的禮物動搖晃,用原本用袖子捂著嘴偷笑,見狀趕緊雙手扶穩。吃了章年卿一記凌厲的眼神後,眉低眼順的跟在後面。

    章芮樊遞拜帖去敲門,如今從一介教書先生升擢至東閣大學士的馮承輝先生,居住的仍是杏兒胡同。

    馮承輝看著章芮樊心情復雜,他兩人是同科,十八歲他一舉奪下魁首,春風得意,踏馬觀花時別提多風光了。

    當年章芮樊卻落了榜,又接連考了四年,二十三歲才得了個進士身。

    可起點高有什麼用,比起章芮樊的青雲路,馮承輝在官場這一路走的幾乎虧心啊。

    痛惜扼腕良久,這才正色,細細打量了一番章芮樊兒子——章年卿。

    第一個念頭,黑。果然如泰山所說,章年卿太黑了,雖不敢和包公類比,卻也委實不像個書生。倒像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鄉下人。

    念著他這個新鮮出爐的小解元,按下滿心不滿,勉強露出一笑,和章芮樊寒暄道︰“我記得,他頭兩年在我這里念書的時候還是神姿豐秀般的人兒,怎麼孩子養到自己家,卻養的這般枯瘦。你啊,對孩子也太不上心了。”

    章芮樊趕緊道︰“藥吃的。實不是我把孩子養的不經心,秋日里孩子病重,眼看就要大比。孩子又要強。藥難免用的重了一點,這一病,好是好了。人卻變的蠟黃蠟黃的,怎麼養都是現在這幅黑黝黝的樣子了。我都快愁死了。”

    “誒,話不能這麼說。男兒嗎,養的跟個小白臉一樣有什麼好。我看這樣就挺好。”拍拍章年卿的肩,佯做滿意。

    今兒是岳父看女婿的日子,章年卿和馮俏這條姻緣線,是馮俏的外祖父,衍聖公孔明江搭的。俏姐兒今年才九歲,問親委實過早了一點。孔明江卻道,“不趕早不趕晚,趕上好時候便是一樁好姻緣。只是定親罷了,又沒說讓俏姐兒明兒就嫁了。”

    馮承輝喏喏稱是,在這個老丈人面前一點都說不上話。

    衍聖公是虛職,歷朝歷代為孔子嫡系後裔留下的世裔封號。沒什麼實權,空拿俸祿而已。

    祖上青蔭,一千多年下來,孔氏後人還能得到祖宗庇佑。當真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現世版。

    馮承輝能娶了衍聖公的女兒,還要從他十八歲中了狀元那年說起,時年盛行榜下捉婿,馮承輝學問好,人又長的俊。品行端正,身家清白。踏馬游街時,一眼被衍聖公相中,叫到府里去,問他願不願意娶他的女兒。

    馮承輝對孔丹依一見傾心,滿心願意。卻拱手道,他不敢私自婚配,要寫信問過家中父母才行。

    孔明江是灌著儒禮長大的,見狀對馮承輝越發滿意。

    後來,馮承輝父母回信附上生辰八字,還寄了一副金鐲子,很是滿意這樁婚事。

    不過馮承輝在孔明江跟前說不上話倒不是因為家世卑微,娶了貴媳。實在是他的官路太過坎坷崎嶇,十八歲中狀元,春風得意,進翰林院�c撰。

    二十出頭,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他人生四大喜,他一下子就佔了兩個。

    後來能淪落到回京教書的地步,還是老丈人費了大力氣,將他從一個偏僻的小縣拉上來。

    因著這份恩,馮承輝在孔明江面前從來大聲說一句話,孔明江說什麼都不反駁。

    嘆了口氣,招手讓章年卿過來,問他︰“明年下場春闈,你有幾分把握。”

    章年卿看了眼父親,反黠道︰“我若沒有把握,先生是不是就不把女兒嫁給我了。”一笑,兩排白牙晃眼。

    馮承輝樂了,沒忍住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指了指里間,“去吧,你師母有話對你說。”

    這是看上的意思了。

    章年卿忽然更緊張了。

    依家中的長輩指點,里面明面坐的是岳母大人,屏風啊,窗子啊,反正總有一暗處藏著馮先生家的這位小閨女。

    不過,听說他的小娘子今年才九歲。還是只知道玩樂的年紀,怕是不會躲在暗處偷偷的看了。

    舒出一口惆悵,提了提神。大步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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