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二百六十四章悲歌
回到宗門時，整個逍遙門上下都是沉重的。
踏入山門的時候，崔沐嫦和葉夢瑤兩個女人依偎在一起。
崔沐嫦還好，畢竟本身就出生在修仙星球之中，見慣了戰爭的殘酷。
而葉夢瑤畢竟是藍星人，盡管來到這里之後也見識了許多生離死別，可再次經歷的時候，仍舊覺得不忍直視。
于是她只能將腦袋靠在崔沐嫦的肩膀上，不忍心去看那些失去兄弟姐妹的宗門弟子。
別說她們了，就連林燁這般內心堅硬如鐵的人，在踏入山門的那一刻，都覺得有些沉重。
十幾具尸體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山腳下，甚至還有兩名弟子的尸體無法帶回來了，就連魂魄都被打散了。
楚陽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從醒來之後到現在，他都一直難以接受這個結局。
翟路傷勢嚴重，盡管有江澄的醫治，他也仍舊只能靠著旁人的攙扶走動。
看著這些和他一同上山，卻沒能和他一起下來的師兄弟，向來面目和善的翟路此時眼中也燃燒著熊熊怒火。
其他弟子更是站在一旁，無一不低頭啜泣。就連幾名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弟子，也不敢哭得太大聲。
這時，一陣清風吹過，眨眼間眾人面前便多了一個人——秦淵。
身為逍遙門宗主，從昨天早上出事，到今天早上，不過短短一天一夜的時間，這位老宗主似乎又滄桑了許多。
林燁見他第一面的時候，便覺得這是個老頑童，說話中氣十足，幽默跳脫，但是干活吃肉的時候卻是精神抖擻，時常讓人忘了，他已經是個將近八十歲的老人了。
而此時，他的出現全然沒了往日的活躍。
林燁看著他一步步走來，面露不忍和愧疚。
只見他步履有些蹣跚，一言不發地走過來，慢慢地蹲下身子，如同尋常這個年紀的老人一般，顯得有些艱難。
他緩緩拉開了蓋在尸體上的白布，當看到第一名弟子的死狀時，他整個身形都頓了頓。
那名弟子，才不過十六歲，在逍遙門算是很有天賦的。
雖然比不上戰雲安九霄那樣的天才，可是假以時日，是有希望接班翟路的。
年輕的生命消逝總顯得格外悲壯，這一縷原本應該向陽生長的靈魂此時已經消散，只剩下一具殘破的身軀，甚至四肢都只能勉強拼接在一起，才算保了個全尸。
叫人如何不難過？
秦淵伸出手，在這名小弟子的臉上摸了摸，臉上雖未曾有任何表示，可他的眼眸之中卻是無限眷戀和悲傷。
接著，他又朝著下一具尸體走去，緩緩拉開了白布。
一個、兩個、三個
一具具尸體展現在他面前，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隕落。
可以看到，秦淵的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他甚至都無法再站起來走向下一個人，而是蹲在地上挪動。
離他最近的漢川想要上前幫忙，剛挪了半步，就被秦淵揮手阻止了。
當掀開最後一人身上的白布後，秦淵一下子便坐在了地上。
此時的他看起來十分蒼老，再也不是那個上躥下跳的老頑童了。他如同尋常人家中風燭殘年的老人，滄桑得如同荒野大漠之上的風雪，寒冷而薄弱。
見狀，林燁主動走上前去，心中悲痛“秦宗主，對不住，我沒能將他們全部帶回來。”
秦淵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扭頭道“翟路呢？子瑜呢？”
翟路和子瑜二人听到宗主在呼喚自己，連忙在旁人的攙扶之下上前“宗主，我們在這。”
兩個人早已泣不成聲，滿臉都是淚痕。
在老宗主面前，他們仿佛兩個孩子，好像做錯了事情，都不敢抬頭看看家長。
而老宗主掙扎著站起來，一把就將他們二人拉進了懷里，大手在兩個人的腦袋上揉了揉“好、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他這麼一說，那兩人哭得更厲害了，甚至都不顧傷口要崩開了。
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後，秦淵才轉過身來看向林燁。
只見他直了直身子，隨後便兩只手在胸前拱了拱，朝著林燁行了一禮。
不管怎麼說秦淵都是長輩，林燁趕緊上前一把扶住他“秦宗主，您這是干什麼？”
“林小友，老夫都知道了。”秦淵開口，聲音滄桑而蒼老“你們上山的時候，這些孩子就已經死了，對麼？”
林燁默然，不想提起如此殘忍的事實來刺激到這位慈愛的老人。
剛才他能看得出來，秦淵的悲痛是發自內心的，他對這些弟子的疼愛也是發自內心的。
“你不說話我也知道，翟路早就讓人把消息帶回來了。”秦淵說話的時候嗓子有些哽咽，看著林燁的眼楮道“若不是林小友出手，只怕就連翟路也回不來了。所以林小友有何對不住我、對不住逍遙門的地方？老夫應該代替逍遙門，感謝林小友的仗義出手。若不是你，只怕昨天還會有更多逍遙門的弟子死于非命了。”
昨天若是林燁等人不在，楚陽肯定會帶著其他逍遙門的弟子上去。
等他們折損在山上了，逍遙門才會向其他宗門求助。
而兩只鬼王，絕對不是他們這些小宗門的弟子能夠應對的，即便有小宗門的長老出山，也必定會折損不少普通的弟子。
若是等到大宗門反應過來前去幫忙，只怕損失會更大。
“秦宗主，斯人已逝，節哀啊。逍遙門上下，還要靠您支撐起來才行。”
秦淵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隨後他便轉身，朝著其余弟子道“去通知他們的家人，將他們厚葬。記住，告訴他們的家人，他們是為了望仙城的安寧，才犧牲了自己。整個望仙城，都虧欠他們以及他們的家人。我秦淵，對不住他們！”
秦淵這話說得無比沉重，讓林燁的心神也激蕩起來。
一個宗門的宗主，能夠說出這番話，屬實叫人動容。
這些弟子在他的心中，只怕早就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了。
而眼前的一切悲劇，全都來源于那個神秘的修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