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庸垂頭喪氣的走出了媯家院子,等在門外的司千上前問道︰“叔,情況怎麼樣?”
“真該听你一句話,”司庸嘆道,“我壓根就不該來這地方。”
“好在他們沒傷了您,”司千道,“我們在外面可都嚇壞了。”
“你們是沒看見媯五那眼楮,”司庸道,“開始還是紅的,後來都快綠了。媯羽確實死的太慘,這場干戈恐怕在所難免了。”
“媯羽真的連個骨頭渣都沒剩下?”
“我只看見了個骨灰壇,按照媯五的說法,媯羽確實死在了南山神器之下。”
“那個什麼炎羽之矛真落在了良公子手上?”
“開始我也不信,可媯五拿出了證據,媯羽臨死的時候,手里攥著良公子的佩玉。”
“那,那這事,可就有點……”
司庸拿出了電話,撥下了司明的號碼。
“小明,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什麼叫不行?你事都說清楚了麼……冢宰大人是怎麼說的……行了,行了,別說了,你在哪等著我吧。”
司庸掛斷了電話,讓司明掉頭去開發區。
“怎麼樣,小明那邊順利麼?”司千問。
“要是順利還用我去麼?”司庸咂唇道,“他連馮雨秋的面都沒見著,只跟郭勛說了兩句話。”
“能見到宰夫大人也行,這也是個有情有義有擔當的人。”
“屁!每次听你們說出這些屁話,我心里都一哆嗦,我真害怕姒家的家業毀在你們手上。”
“叔兒,我又說錯什麼了?”
司庸嘆一聲道︰“郭勛回話說,火族最近添了家法,族中成員尤其是擔任要務者不得與凡類有過多來往,身為族中骨干,必須要注意影響,必須要注意分寸,必須要在大是大非面前,保持清醒的頭腦和堅定的原則,……”
“行了,行了,叔,我听明白了,這他麼是跟咱們扯淡呢,”司千道,“郭勛雖然沒什麼大本事,可好歹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這次怎麼說出這麼陰陽怪氣的話來?”
“因為他本來就是個陰陽人,”司庸道,“文也不濟,武也不行,郭勛能在火族混到這個位置,全憑他這身陰陽怪氣的手段。沒事的時候滿身的豪情和義氣,出事的時候滿嘴的原則和規矩,我對他這樣的人太了解了,偏偏火族里到處都是這樣的人。”
“那估計我們去了,郭勛還是這套說辭。”
“他可以試試,”司庸冷笑道,“司明過去是求他們辦事,我這次去,是要給他們一個警告。包括郭勛,也包括馮雨秋,我要讓他們明白,他們憑什麼能活的這麼風光!”
……
耿立武半坐在床上,听著肖敏跟他說著事情的經過。
“從章繼孝的描述來看,司庸可能沒有上當,這個老鬼實在太狡猾了。”肖敏道。
“這件事在意料之中,司庸是萬里無一的人杰,想要騙過他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耿立武道,“但是你殺了媯羽,這件事情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我也沒想這麼做,我和白允在別墅里蹲守了幾個小時,看到有人進了媯琪的房間,在確定這個人不是媯琪之後,我們就下手了,哪知道進來的竟然是他的孫子。”肖敏嘆一聲道,“你是不是擔心媯琪看出了破綻,會狠狠的咬咱們一口?”
“這我倒不擔心,媯琪雖然比普通人多活了很多年,但他性情過于暴躁,很容易被憤怒沖昏心智,沒猜錯的話,這次他可能要做一筆大買賣了。”
“你指的是復仇?”
“復仇只是其中一部分,”耿立武道,“我想他會借此機會,徹底改變軒轅家族的權力格局,無論宗家還是分家,只要違背他的意願,都會遭到無情的血洗。而像司庸這樣的角色,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他會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和媯琪抗爭到底,本來只是一場家族糾紛,這次可能要演化成為戰爭的序幕了。”
“軒轅是我們的死敵,沒想到你對他們的了解竟然比我們還要深。”
“正因為了解的深,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肖敏笑道,“這不正是你想要的麼?把事情搞大,把局勢搞亂,然後我們渾水摸魚,趁機過關。”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是眼前的情況有些出乎意料。”
肖敏道︰“凡類終究是凡類,就算引發戰爭,也不會有太大的規模。”
“這可就不好說了,諸神之間最可怕的幾場戰爭,起因都來自于凡類,”耿立武道,“軒轅是在人類世界縱橫了幾千年的皇室家族,在這座城市里,不知有多少神依附在這個強大而富有的家族之下。宗家、姚家和姒家的主要勢力集中在火族,媯家和其他家族的勢力集中在水族,這場戰爭的規模,可能遠遠超出了你我的想象。”
“水火之爭?”肖敏愕然道,“難道這就是預言里的那場戰爭?”
“我不知道,”耿立武低聲道,“原本我只想借水火兩族的沖突,幫我們擺脫掉眼前的麻煩,現在看來,事情貌似已經失控了。”
……
“主君,軒轅良在門外求見。”風旭低著頭,恭敬的站在祝融身後。
“他還活著?”祝融正在化著晚妝,鮮紅的嘴唇在鏡子里顯得格外醒目,“又是軒轅族人,區區凡類,竟然能隨意出入神的領地,這個世界越來越荒唐了。”
風旭道︰“老奴這就把他趕走。”
“知道他的來意麼?”
“他說他帶來了主君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的東西?他知道我想要什麼?”祝融一笑,“喪家之犬還敢這麼狂妄,讓他進來吧。”
……
狹窄的公寓里,陳思琪在床上不斷地發著冷汗。
她做了一個噩夢,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
夢里到處都是死尸,陰霾的天空壓得她透不過氣來,灌滿口鼻的腐臭和血腥讓她忍不住想要嘔吐。
她站在碎爛的死尸上,環視著周圍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致。
她手里拿著一支長槍,槍上的紅纓在帶著雨點的空氣中靜靜飄動著。
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等待著一個似乎已經注定可又必須要去改變的結局。
戰鼓聲響起了,馬蹄聲響起了,喊殺聲響起了,遠方揚起了一片塵土,陳思琪感到一陣絕望。
在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聲中,陳思琪驚醒了,如雨般的汗水,幾乎濕透了被子。
“害怕麼?”怪物在耳畔輕聲道。
“那,那是什麼?”
“是夢,也是現實。”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因為,嘿嘿嘿……”怪物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因為戰爭就要開始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