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一句不好听的話，這個項目給你們，——能夠坐在這張桌子上的都是明白人，不是明白人也沒有資格上這個桌，我這話不算這四個國際友人，他們看咱們的人際關系復雜的就像是在看天書。”
鄒小軍的話，引得一桌子國人笑了起來。
這時候眾人還不知道鄒小軍說的‘不好听的話’，下面說出來是真的很不好听，而不是他的一句客套話或者玩笑話。
懂得中文的山川悠希有點不服氣，畢竟她也在燕京呆了好幾年，而且還是唐霜的學姐，並不認為自己不懂得中國的人際關系。
要知道她在學校的時候，可是和同學們還有老師都很聊得來，還有兩個關系很好的姐妹。
不過滿桌的山野菜肴，則是讓她沒有心思計較這些瑣事。
就沖著這滿桌听說很便宜的山野美食，她都願意過來支教一年。
而且這個小鎮很優美，山巒如畫，小鎮更是寧靜祥和又古樸，物價低的令人發指，人們又熱情好客，簡直就是一個世外桃源。
到這里與其說是支教，不如說是旅游和度假。
雪 則是低頭吃菜，覺得這盤酸菜貓魚真是好好吃，那盤腌黃瓜好清爽可口，還有腌辣椒蒜苗爆炒小河蝦真美味，——搜讓她愛不釋口。
至于涼子和純二，這時候沒有山川悠希和雪 給他倆翻譯，自然是啥都听不懂，而且就算听得懂他倆這時候也沒有興趣。
可以說自從來到中國，尤其是山城，這里的美食完全征服了他們。
雖然他們幾個不喝白酒，可每個人都倒有一大杯果酒，說是用山里面的野葡萄發酵釀造而成，起名猴兒酒。
每杯猴兒酒里面放了一塊冰塊稀釋和消除果酒里面的酸度，合著酸酸甜甜冰涼中帶著一絲很淡的原野的澀味，非常的好喝。
根本就沒有心情知道這些人在說笑些什麼。
“——知道趙總這是利益分享，可不是利益輸送！事關學校，上千名祖國未來的花朵和希望，工程質量必須得保證，不然以後大家的臉上可不好看，事情也絕對不是喝幾頓酒就能夠輕松翻篇。”
鄒小軍喝了幾杯敬酒，本性又開始暴露出來，冷言說道︰“得上刑事！”
只不過他還是有了一點進步，知道在第一句的時候說以下‘我說一句不好听的話’，能夠讓眾人對他下面的話多多少少有著一點心理準備。
弄的趙長安都不好意思提醒他，這個項目無論誰做，這麼多的眼楮盯著呢，除非瘋了才敢偷工減料。
而且他估計如果雪 他們要是決定在這里支教，那麼市里面絕對會傾斜過來一部分資金，除了建設一座美麗的花園式的校園，還會對整個喬家山鎮和進出山鎮的道路進行升級美化改造。
以及治安，食品，衛生，醫療條件，等等諸多環節都會進行提升和優化，嚴格監督和治理。
因為這牽扯到了一個臉面的問題。
“這個鄒總你只管放心，我會親自抓這件事情，保證工程質量。”
看到酒桌上面有點冷場，吳玉棟立刻拍著胸脯打包票。
同時又主動的站了起來，端著酒杯熱情洋溢的說道︰“就沖著鄒總對喬家山中心校的師生們的關懷，我再敬你一杯！”
“還是老規矩，既然是敬酒，我一你仨。”
鄒小軍將著吳玉棟的軍說道︰“既然是敬酒，那麼總不能敬酒的和喝酒的喝一樣多，還是好事成仨！”
听到鄒小軍把‘好事成雙’，硬生生的曲解成‘好事成仨’，趙長安也是想著這小子也是沒誰了，難怪剛才敢說他在鹽業公司負責後勤的時候，只有他喝著別人扶牆，從來都沒有人喝趴過他。
就沖著他這份指鹿為馬，不要臉的精神，想喝的他扶牆的可能性就不大。
“中！”
然而吳玉棟還是像上一次那樣，同樣二話不說豪爽的同意，舉杯仰著脖子干脆利落的喝了第一杯酒。
旁邊的女鎮項娟連忙給他續滿一杯。
“合理的利潤總是要有的，畢竟現在是市場經濟，不是計劃經濟。”
沒辦法，趙長安只能開口表態，因為要是像鄒小軍和吳玉棟說的那樣，原本這個人人爭搶的香餑餑，就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雷了。
鄭板橋的那首詩，說的意思是‘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而更加實際的話則是‘千里當官只為財’，‘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古往今來何曾有多少個真正能夠做到大公無私，不好酒色，不沉迷貪戀權利財富，一心為民的人。
要做對事情，首先就要承認和正視人的自私性，然後在這個基礎上進行好的，正確方向上的推進和博弈，努力做到和諧社會的雙贏局面。
——
這場酒宴趙長安只喝了最開始林曉婕的那一杯敬酒，因為他已經提前說了下午要開車回市里還有事情，就由鄒小軍代勞。
而鄒小軍是那種喝酒從來都不吃虧的主，吳玉棟敬他的第一杯酒，鄒小軍喝了一小盅，然後將軍將的吳玉棟連喝了三盅。
看到鄒小軍能逼著吳玉棟這麼破例的喝酒，在座的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眼前這個其貌不揚，說話又是牛比轟轟的沖的年輕人的身份不簡單。
有著吳玉棟這三杯在前，後面找鄒小軍敬酒的也都是敬一喝三。
而且一圈敬下來，鄒小軍發現他還是吃虧多喝了，于是他又開始端著酒杯敬他們，只不過變成了一杯酒敬一圈，被敬酒的每個人還是‘好事成仨’。
雖然似乎有點不公平，可既然吳玉棟都點頭說好，別的心里面就是覺得鄒小軍這麼做不對，不講規矩，也只能憋在心里面暗自腹誹。
這樣一圈算下來，鄒小軍喝了七杯酒，彭州和喬家山這邊的六個人就得每個人喝六杯。
雖然鄒小軍還是喝的多，可他年輕又能喝，很快就打的那邊有跑出去放魚的。
趙長安從這里也看出來了鄒小軍的性格，就是別說什麼屁話的大道理，到最後每個人喝多少，才是公平不公平。
雖然喝一陪三有點沒道理，可正是這種沒道理，才創造了公平的酒桌環境。
趙長安看了是更加的欣賞這小子了，在他看來，這個世界正是有著這些只論公平不講規矩的人的橫眉豎目，在忍無可忍的時候有著掀桌子的膽量和勇氣，才使得那些定規矩的人和規矩有利者那一方不至于好處全吃，喝湯都不給普通人。
只有這樣，底層上升的通道雖然很難，然而這條路卻始終沒有堵死，給了這些高智商的社會精英們上升的通道和機會，才能保持社會和諧穩定，經濟向好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