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曹操晚年也是為此事多有思量吧,其兒子曹丕和曹植的奪嫡之爭,也極可能是根源于此,曹植代表的是曹操過去或理想的那一面,以曹植那種理想主義極為嚴重的性格,估計可能會還權歸漢,至不濟也是一個曹操,今生做一個漢臣,以後的事交由後世子孫抉擇。
而曹丕代表的就是曹操的現實,曹丕一旦登位,那麼曹氏代替劉姓為帝之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曹操最終還是在諸多考慮下屈服于現實,跟當年那個熱血滿腔,孤軍追擊董卓余部,大聲說出“董賊棄逃,此天亡之時也,一戰而天下定矣!諸公何疑而不進?”這番話的自己徹底告別了。
從此之後,曹操就算是墮落了,心氣全無,由一代梟雄淪為了曾被自己鄙視的“守戶之犬”,再無南窺之意。
想想也是可悲,寫出《觀滄海》如此豪情萬丈以及《短歌行》、《龜雖壽》如此飽含壯志詩句的豪放派大詩人,最後竟然淪為了曾被自己嘲笑為“冢中枯骨”和“守戶之犬”的袁術與劉璋同一類人。
估計每每深夜人靜或是燻燻欲醉的時候,曹操都會自嘲不少及痛苦不已,而也正是少了這股心氣,才會有“漢中雞肋”和“遷都以避關羽”之事。
人生之事,最大的可悲就是不知不覺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看來這句話要刻下來做成鎮紙,以為我的座右銘,就如此寫吧“勿為吾厭之者。”
想了這麼多,還是要面對現實了,于是我就對蔣琬說道,反正里開席還有一刻多鐘,正好與其所說之人稍稍會面。
蔣琬當即下去準備,不一會,就帶著一個頗為精神、二十來歲的人回來了,我謹記自己的承諾,和善地迎了上去。
寒暄一通,知道了眼前之人名叫龐興,乃是龐統遠房親族,自從龐統得遇先主地位顯赫後,龐姓族人就分成兩支,一支隨龐統入仕先主,最後遷來益州開支散葉,一支卻是跟隨龐德公歸隱鹿門山,耕讀為業,不作他想。
這也是歷來各姓宗族保全自身之道,也是身處亂世中的悲哀,即使龐統親族之人,算來也是荊州一系,加上蔣琬親自推薦,必是有一定才能。
于是我也不過多考究,只是稍稍問了他的一些經歷,之後就直接向他表示,明日蔣琬會找他,有些緊要之事會交付給他,讓他自行與蔣琬相談即可。
此事既然敲定,龐興見我和蔣琬再無他話,便知機告退,等他走遠了,我就向蔣琬說道,天色已是不早,不若開宴吧。
蔣琬自無異議,于是就請我坐上主位,然後吩咐他那兩名心腹開宴,如是那些侍從便都恭敬退下,不久各官吏就魚貫而入。
眾人紛紛按照位次坐定後,便有侍從捧上菜肴布置妥當,其中還有兩個炒菜,看來“民以食為天”這句話果然是華夏人的鐵則,飲食之事,只要稍有苗頭,自會有人跟從。
待侍從布好菜後,作為主人家的我也是不多謙讓,當即舉起酒爵來與堂上眾賓喝了一爵,算是宣示我正式履新以來的待下之道。
眾人見我如何熙和,于是盡皆十分賞面與我干了此爵,之後我就招呼眾人吃喝起來,期間蔣琬也帶頭敬了我數爵。
如此吃吃喝喝,也與蔣琬等人閑聊數句,不覺漸已大半飽了,我就知道,按照規矩,我這個主人家兼主官,也是時候退席了,不然下面的人就難以吃好喝好,這可也算是引來怨恨之事啊。
于是我就再次舉起酒爵,示意堂上眾人滿飲此爵,然後就托辭自己不勝酒力,要回房歇息去了,讓蔣琬代我招呼好眾人,眾人自是以目禮送我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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