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征看著身邊的白修堯,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白蓉萱很快便找了回來。
白修堯道,“六哥,我們干脆在外面多站一會兒,等他們喝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白蓉萱與人寒暄了半晌,這會兒也有些精疲力盡,聞聲立刻便答應道,“好啊,只是這樣可以嗎?不會被人說我們不懂規矩吧?”
白修堯道,“沒事兒,就說你喝多了,誰還會來驗明正身嗎?”
三人便在偏房坐著休息。
屋內沒有點燈,三人說話的聲音也不敢太大。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白蓉萱輕聲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堯哥,那酒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蔣老爺喝完會說是汾酒呢?”
白修堯得意地笑道,“他又沒有說謊,他喝得的確是上等的百年汾酒。”
白蓉萱疑惑地道,“這怎麼可能?明明是一個酒壺里倒出來的,我喝得是水,他喝的卻是酒呢?”
白修堯道,“那可不是普通的酒壺。阿征,你說給我六哥知道。”
元征便出聲道,“那酒壺有個名堂,名叫鴛鴦壺,壺中一分為二,一邊裝酒,一邊裝水,壺口的地方有個機關,只要稍稍一轉,便可以控制倒出來的是酒是水。蔣老爺討酒喝的時候,丫鬟給他倒的的確是酒,等輪到六哥時,丫鬟暗中動了手腳,倒出來的又是水了。”
原來如此!
白蓉萱驚奇地道,“還有這樣厲害的酒壺?”
當真是聞所未聞。
元征道,“這原本是從前宮里傳出來的東西,只是人家一邊裝的是正常的酒,一邊裝得則是毒酒。如此想要殺人,便只要稍動酒壺上的機關便可。後來傳入了民間,許多大戶人家里都有準備。”
白蓉萱道,“幸好有它,要不然就被蔣老爺戳穿了西洋鏡,到時候該有多丟臉呀?”
白修堯‘哼’了一聲,“我今天一看到他,就知道那老家伙必定是有備而來,找到機會一定會和六哥過不去,果然如我所料,也不知道他蔣家從二房得了多少好處,甘心為人家效犬馬之勞。”
元征道,“據說蔣家有很多生意都和白家二房有關,他自然也要為人家馬首是瞻,鞍前馬後的效力了。”
白修堯道,“不過六哥不用擔心,今日既是我陪你出行,怎麼可能讓你丟人呢?旁人家或許不行,但在元家,有元征幫忙,一定什麼事都不會有的。”
三人在外頭坐了一會兒,有元家的小廝悄悄過來尋人,“征少爺,二老爺找您呢。”
元征道,“什麼事兒?”
元家小廝道,“酒桌上一直不見您幾位回去,有人問起來了。”
白修堯問道,“是不是那個姓蔣的?這群人里就數他事多。”
元家小廝哪敢胡言亂語,“小人在廳外伺候,于里面的情況並不知曉。”
白修堯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回去吧,也別讓元伯父為難。”
三人離開偏房,重新回到了前廳。
立刻便有人關心地問道,“治少爺怎麼樣了?”
白修堯道,“你們這群人,喝起酒來就不管不顧的,我六哥雖然年輕,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你們輪番上陣,他怎麼受得了?剛剛吐了一場,我帶他在外面醒醒酒,這才敢回來。回頭傳揚出去,只說你們以大欺小,看以後誰敢請你們喝酒?”
他這番話說得輕松自在,加之他的樣貌俊秀,語氣中又帶著三分調侃,讓人听了只覺得是在撒嬌。
有年長的人笑道,“罷了罷了,快讓治少爺坐下,我們再不去敬酒就是了。”
元健聞聲也多看了白蓉萱幾眼,向元征問道,“用不用叫下人煮一碗醒酒湯送來?”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被眾人所听到。
元家人都開口了,那些還沒過足酒癮的人便更不好來找白蓉萱喝酒了。
身為元家人,元健怎麼可能不清楚那酒壺的來歷和用法?
元征淡定地道,“不用了,剛剛在偏房喝了兩杯濃茶,治少爺已經好多了。”
白蓉萱也適時地開口道,“多謝惦記,讓您也跟著操心了。”
元家大老爺低聲道,“酒色傷人,本就該量力而行,你雖然年輕,可也要顧全自己的身子,可不能不當作一回事。”
白蓉萱趕忙點頭稱是。
酒過三巡,夜色更深,停了些許的雨又下了起來。
陸續有人告辭離開。
白蓉萱也趁機提出辭行,元家大老爺象征性地開口挽留道,“時候還早,多待一會兒不妨事,回頭讓阿征送你回去。”
白蓉萱道,“我這次認了門,以後隔三岔五就會來拜訪您的,到時候只怕您嫌棄我煩呢。今日時候不早,天氣也不好,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拜會您。”
元家大老爺點了點頭,“好吧。”說完便讓元健替自己送客。
元健帶著元征將白蓉萱和白修堯送出了門,看著兩人上了馬車這才安心。
等白家的馬車走遠,元健這才低聲對元征道,“你好大的膽子,連鴛鴦壺的把戲也敢隨意使用。今天飯桌上的人,哪有一個傻子?萬一被人看出端倪來,丟臉的可不止他白修治,連帶著咱們也跟著面上無光。你下次再敢胡來,瞧我怎麼收拾你。”
元征不屑地撇撇嘴,“怕什麼?不是沒人發現嗎?”
元健冷笑道,“傻小子,大家都是聰明人,就算真看出來,難道還會大吵大嚷地說出來嗎?”
元征道,“就您想得多,行一步想百步,我都替您累得慌。”
元健道,“咱們元家能有今天,在夾縫中求生存,靠的就是這小心謹慎,步步為營。你身為元家後人,也得明白這個道理才行,下次再敢擅作主張,我老大個耳刮子抽你。”
元征低著頭沒有吭聲。
元健嘆了口氣,“還有……我不是告誡過你,以後要少跟堯哥來往嗎?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元征不滿地道,“我們相識多年,怎麼可能說斷就斷呢?您到底要干什麼呀?”
元健道,“人言可畏!那堯哥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你整天和他攪和在一起,外面的人會怎麼說你們?你還要不要名聲了,以後不成家了?”
元征‘哼’了一聲,“不成就不成,有什麼了不起?”
元健氣的臉色發紅,“胡說!你不成家,我元家怎麼辦?還是說……你對堯哥真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勸你趕緊打住,破船還有三斤釘呢,堯哥雖然是外長房的人,但憑你這點兒本事,人家能看上你什麼?最後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規規矩矩地把學業完成,然後就回到家里來幫忙,再過兩年找個合適的親事,到時候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日子可得有多好?”
元征賭氣地道,“既然覺得好,那您自己去過不就得了!”
“你……”元健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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