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白蓉萱想著小圓的話,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這小妮子,肯定是看走了眼。
她怎麼可能看到閔六就覺得高興?
那不是見了鬼嗎?
白蓉萱翻了個身,將臉埋在了棉被里。
第二天一早,她的臉腫得像豬頭。
小圓被嚇壞了,“治少爺,您這是怎麼了?吃錯什麼東西了嗎?”
聞聲趕來的芳姑姑也嚇了一跳, “怎麼腫成了這樣?”
白蓉萱怎麼知道,明明昨晚躺下的時候還好好的。
芳姑姑道,“哎喲,一會兒不是還要去見三房的下人嗎?這副樣子怎麼見?趕緊打盆涼水來,看能不能消腫。”
小圓听著吩咐跑了出去。
用涼水洗過了臉,腫脹果然好轉了許多。芳姑姑忍不住問道, “昨晚上都吃了什麼?”
白蓉萱想不起來, “也沒吃什麼呀, 就吃了兩塊紅燒肉和一些青菜。何況老夫人與六叔也都吃了,難道他們的臉也都腫了?”
芳姑姑立刻吩咐吳介出去打听。
結果吳介回來說,“老夫人那邊一切如常,沒听說有什麼不妥當。”
那就是只有白蓉萱一個人這樣咯?
芳姑姑立刻檢查起白蓉萱的床鋪,“是不是被子的關系?”二話不說便拆了棉被,將被單放到了一邊,“我一會兒就拿去洗,再在太陽下曬上小半天。”
白蓉萱道,“你們不用那麼緊張,又不是什麼大事。”
芳姑姑道,“可總要找到原因,下次才能避免呀。”
白蓉萱吃過了早飯後又用涼水洗了把臉,這才去見閔老夫人。
閔老夫人見她圓鼓鼓的小臉也是一愣,“治哥,你這是怎麼了?”
白蓉萱道,“我也不知道,睡了一覺就這樣了。過去常听別人說什麼打腫臉充胖子,當時還不覺得怎樣,這會兒輪到自己才徹底明白過來。”
閔老夫人被她逗得直笑, “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知道開玩笑。疼不疼?用不用請個大夫來看看?”
白蓉萱搖了搖頭,“不疼不癢,什麼感覺也沒有,所以也不用請大夫了,若是回頭不舒服,我再跟您說。”
閔老夫人道,“好,可千萬不許忍著不說呀。”
“不會的。”白蓉萱保證道,“畢竟是我自己的臉呀。”
她這副憨厚可愛的模樣逗得一屋子的人忍俊不禁。
易嬤嬤道,“老夫人,我記得六爺去年從苗疆帶回來一盒藥膏,說是消毒敗腫最是管用,要不就給了治少爺吧。”
閔老夫人道,“快找出來,你不說我都忘了。那東西放著也是放著,只是不知道擱了這麼久,藥效還在不在。”
易嬤嬤很快就將藥膏找了出來,“苗人做跌打損傷的藥膏最有一套,這瓶藥一直被好好收著,藥效不會過的。”
說著便交給了白蓉萱。
白蓉萱謝過了閔老夫人。
閔老夫人道,“回去先少涂一點點,過半個時辰確認沒問題後再接著涂,可別一口氣全涂上了,萬一不對癥就糟糕了。”
白蓉萱道,“還是老夫人想得周全。”
她略坐了片刻,對閔老夫人說起了要去見三房下人的事情。
閔老夫人道,“嗯,是該去見見了。下人們見了主子,才知道在給誰做事,要不然永遠也沒有主心骨。”
白蓉萱笑著應是。
閔老夫人道,“那你就趕緊去吧,別耽誤了時辰。你這個做主子的不以身作則,下頭的人有樣學樣,以後就不好管了。”
白蓉萱起身向閔老夫人告辭,帶著芳姑姑和吳介去了三房立雪堂。
等她出了門,閔老夫人才悠悠嘆了口氣。
易嬤嬤上前道,“老夫人,您這是想什麼呢?”
閔老夫人道,“沒什麼,看到他就想到了小六。”
“六爺?”易嬤嬤道,“老夫人還是不放心?”
閔老夫人道,“你看他倆這股子親近勁兒,我放心得下嗎?昨晚上你又不是沒瞧見,小六還親自給他夾菜,那孩子什麼時候這樣照顧過別人?就是他爹媽只怕也沒享受過這待遇。”
易嬤嬤想了想,沉吟著道,“可治少爺才回來多久呀,兩個人踫面的機會都有限,怎麼可能發展得這麼快?”
這也是閔老夫人想不通的地方。
她仔細回想了一番,“先前倒也不覺得什麼,好像就是從白家廟回來之後,兩個人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來,而且唐家來人,小六居然還設宴招待了。要知道就算是商會會長甦成先請他,那也是不肯露面的主啊!他對治哥,的確是不一樣的。”
易嬤嬤聞聲點了點頭,“老夫人,會不會是在白家廟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
閔老夫人想了想,“我記得那天回來的時候,治哥是留宿在了閔家在租界的洋房別墅,是吧?”
易嬤嬤道,“是,第二天早上才回來的。”
閔老夫人道,“你找個穩妥可靠的人,想辦法給我打听到那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事。小心些,別讓小六知道了。”
這種事,怎麼可能瞞得住六爺?
易嬤嬤有些為難,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白蓉萱一路來到了立雪堂,陶清和陶清領著幾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已經等待大門口了。
白蓉萱沖他笑了笑,“等久了嗎?”
陶清連忙行禮問候,“沒多久,也是剛過來。”
但白蓉萱從他們額頭上的汗珠還是分辨出應該是等了許久。
一行人進了立雪堂。
因為主宅還在修繕,陶清便把見面的地方定在了潮心閣,那里原本是白元裴的書房,後來便一直空著。二房當家之後,原本收藏的古玩古畫早都被收走了,如今空空蕩蕩的,也只剩下一些沒人肯要的舊書。
陶清早就吩咐人將書房打掃干淨,收拾得一塵不染。
白蓉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便有婆子上前送茶。
白蓉萱接過了放在了一旁,對陶清道,“你做事很有規矩,我是極放心的,不過有些話你不好說,還是得有我開口才是,一會兒見人的時候,要是我有哪里說得不對的地方,你記得提醒我。”
陶清忙道,“治少爺,您是三房的主子,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怎麼會有不對的地方呢?”
白蓉萱微微一笑,“人無完人,出了錯就要改正,要不然大家跟著我,豈不離正道越走越遠了?”
陶清這才不安地點了點頭。
白蓉萱道,“叫人進來吧。”
陶清早就安排過了,五人作為一組,依次入內由白蓉萱訓話。
先進來的都是三房的老人,各個都換了干淨的新衣服,齊齊地向白蓉萱磕頭問候。
白蓉萱也很客氣,端莊地坐在正首的黃梨木椅子上,儼然便是當年白元裴活著時的模樣。
有些老人甚至在恍惚中覺得回到了過去,如今還是三爺當家的時候。
白蓉萱的開口打破了這些美妙的幻想,“你們都是三房的老人了,最難的時候也沒有離開,這份情我會一直記在心中。許多人都上了年紀,也到了榮養的時候,你們有什麼需求只管和我開口,千萬不要埋在心里不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