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六有些詫異。
他還以為白修治這小子會想也不想的點頭答應呢。
不過能把如此言不由衷的話說得這樣義正詞嚴,也是頭一份了。
閔六忍住笑意,非常客氣地道,“那好,上車吧。”
白蓉萱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坐進了車廂里。閔六隨後上車,司機也貼心地關好了車門。
兩人還是第一次距離如此之近呢。
白蓉萱能聞到閔六的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
她故意將自己的身子貼近車門,離他盡量遠一些。
閔六像是沒注意到似的,對司機道,“常安和譚家兄弟呢?”
司機道,“在後面的車子里,要我把人叫來嗎?”
閔六搖了搖頭,“算了,我就是問問。開車吧,去白家外長房。”
司機應了一聲,把著方向盤調轉車頭,向外長房的方向駛去。
一路沉默無言,好容易堅持到外長房的大門口,只見白元則和白元智幾人已經等在這里了。
司機打開車門,閔六閑庭信步的下了車,緊隨其後的白蓉萱卻十分的不安。
外長房幫自己的忙,哪有讓人家等候的道理?
她一臉尷尬地上前道,“對不起,出門晚了,讓大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白元則笑著道,“沒事,我們也是剛出來。”他一邊說,一邊走下台階,非常熱絡地對閔六拱了拱手,“讓六爺好走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閔六淡淡地道,“沒什麼,正好也是順路。”
那平靜的口氣,就好像他和白元則是不相上下的平輩似的。
白蓉萱瞪大了眼楮,一臉的不敢置信。
白元則順著他的話道,“路上還要仰仗您多多費心照應,等回頭我做東請您喝酒。”
每天想要跟他喝酒攀交情的人多了。
閔六沒有往心里去,應付道,“好啊,早就听說則大老爺海量,我是不行的,三杯便醉得死死的,您還得手下留情才行。”
兩個人說了一些客套話,閔六便道,“時間也不早了,大家上路吧,往白家廟去的路坑坑窪窪的不太好走,夜里開車不安全,還是早些到的好。”
白元則連連點頭,把白元智和白修朗、白修堯叫到了身邊。他不放心地叮囑道,“路上不要惹麻煩,幫治哥祭掃後便回來,不要在路上耽誤工夫,知道嗎?”
白修朗和白修堯點頭應是。
白元智卻在一旁抱著胳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耐煩地說道,“大哥,我怎麼听著你這話像是專門說給我听的?”
白元則道,“是嗎?別人听不出來,就你耳朵好使?”
白元智嘆了口氣,“你要是真不放心,就別派我出來呀,我這才從杭州回來多久,身子骨正虛著,需要靜養才是。”
白元則哼了一聲,“要不是元明那頭有事走不開,你以為我會用你?你不要滿口牢騷,把幾個孩子給我照顧好,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唯你是問。”
白元智還要再說,白元則已不滿地道,“你再敢說一句廢話,我就命人用鐵鏈子把你拴在床上,讓你下半輩子都在上面躺著過,我向來說到做到,你要是不想那樣,就給我乖乖的出門吧。”
白元智被嚇得立刻閉上了嘴。
閔六就像什麼都沒听到似的,對白元則拱了拱手,“則大老爺,那我們就上路了。”
白元則又與他客氣了一番,閔六自顧著向車子走去。
白蓉萱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白修朗詫異地叫道,“治哥,你干什麼去?”
白蓉萱停住步子,一臉尷尬地道,“我……我跟六叔一輛車。”
白修朗滿臉不解,顯得十分驚奇。走在後面的白元智正心氣不順,見狀輕輕踢了他一腳,“愣著干什麼?還不上車?”
白修朗不好再說,低著頭與白元智和白修堯上了後面的車。
閔六依舊讓白蓉萱坐在了里面,自己則坐在了外面。
車子再次啟動,沿著大街緩緩行駛。
白蓉萱望著窗外的風景,一時有些走神。
閔六忽然道,“你這些日子出門了嗎?”
白蓉萱順嘴回答道,“出了呀!去了一次春風樓,然後還去外長房做了客。”
閔六听著皺起了眉頭,“春風樓?你去春風樓做什麼”
額……
白蓉萱連忙解釋道,“不是我要去的!是二房的睿二哥下了帖子約我去的。”
閔六想到了之前听到的消息,冷笑著道,“你還放了他鴿子?”
白蓉萱道,“我們等了他半天也不見人影,總不能一直等下去吧?後來就走了。”
閔六道,“白修睿這個人啊,心就針眼那麼大,他要是能干成大事,那才是見了鬼。”
白蓉萱知道他是個厲害人物,趁機問道,“可二房的日子不是過得挺好嗎?”
閔六冷冷地道,“那也叫好?秋天的螞蚱,也蹦 不了幾天。白家的家底擺在這里,就是交給一個二傻子來管,也能堅持個幾年,外人又怎麼知道真實情況?只是讓他這樣折騰下去,早晚會出事的。”
看來二房的情況比自己想得還要嚴重。
白蓉萱道,“可若真是如此,白修睿又怎會不清楚?他又怎麼會在這時候建別墅,甚至還從老宅中搬了出去?”
閔六看了她一眼,輕笑著道,“你好像很關心二房的事?”
被看穿了……
白蓉萱忙道,“也不是關心,只是好奇罷了。”
白家三房和二房的恩怨糾葛,閔六自然是听過的。他嘆著氣道,“白修睿這會兒只想和洋人搭上關系,他覺得只要走通了洋人,白家的情況便會發生改變。只可惜啊,洋人可不吃他這一套,他病急亂投醫,甚至用兩倍的價格買了地皮建別墅,就是為了和洋人說上話。”
白蓉萱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前世二房也該出現了這樣的問題。白修治的離世讓二房看到了一絲曙光,三房失去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吞掉產業也只是時間的問題。那個時候白蓉萱上門,自然讓他們察覺到了危險。
雖然古往今來沒有女子支應門庭的先例,但誰又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于是將她拒之門外,便是二房想出來的應對之策。
白蓉萱在白家大門前苦等了那麼久,最終卻什麼也沒有等來。
閔六注意到她的表情,低聲道,“二房如今是一家之主,你就算心里不服氣,也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與他們產生分歧爭執,小胳膊擰不動大腿,二房不動三房的產業不是怕你和外長房,而是忌憚北平白家的動作,真把他們惹急了,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白蓉萱不懂,三房的產業和北平白家有什麼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