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三十二章何處是人間
風雪鑽進了林燁的胸口，和剛才那女主簿身上所穿來的涼意截然不同，齊宣城帶來的寒意充滿了沁人心脾的味道。
等林燁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從鬼命司出來了。
崔沐嫦第一個沖上來，一把拉住了林燁的衣袖︰“林大哥，你沒事吧？”
看她滿臉擔憂，林燁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
“你當然沒事了！”風綿綿火氣旺盛，看到林燁出來之後便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都差點暴露？現在鬼命司已經知道有修士潛入鬼市了，你猜以後我們還能不能來？”
崔沐嫦本就擔憂林燁，聞言轉過頭冷冷地看向風綿綿︰“風綿綿，你別不知好歹了。今日你能站在這里，還是林大哥的功勞。就算暴露了又如何？你不是本就不敢來麼，要是真的暴露了豈不是正合你意？”
“你胡說八道什麼！”風綿綿眸子一瞪，怒道︰“要不是我看他進去了半天沒出來，鬼命司里面又有仙力冒出來，及時通知你們，只怕他現在已經被人圍攻了，別不識好歹！”
“呵呵，你也知道是我們接他出來的，你又有何用？”
“你！”
“夠了！”林燁揉著太陽穴，打斷了她們二人的爭執︰“你們二人若是真的合不來，以後就不必一同行動了，我和齊兄兩個人足以。風小姐若是覺得我們的行動風險太大，也可以不參與，或者讓黑冥來。”
林燁最後還是維護了崔沐嫦一番，一旁的齊宣城見狀趕緊出來打圓場，笑眯眯地說道︰“哎，幾位、幾位，咱們既然聯手，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嘛。現在咱們已經暴露了，站在這兒說話不太安全。距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咱們還是先找地方等天亮吧？”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林燁，他在鬼命司暴露之後，接下來肯定就會面臨全城搜捕，他們必須要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身。在鬼市和鬼命司交手絕對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林燁點了點頭︰“好，我們先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幾人隱匿身形，藏身到了鬼市內的一處小巷里。
進去之後，林燁便在巷子內外布下了陣法，將內外的空間完全隔絕。即便有妖物進入到此處，也不會發現這里有人。
進來之後，他便將自己在鬼命司的所見告訴了他們三人︰“看來那幽姬應該是鬼命司的人，而且從他們的對話里得知，似乎有一個大人物在掌管著鬼命司。而鬼命司又控制著鬼市，這也就意味著，有人在管理著整個鬼市。要知道，在白市之中，即便是風來居也從不過問外面的事。甚至當時不少修士為了完成懸賞，在引仙城內搶奪嬰兒，甚至想要將其殺害，風來居都未曾露面。
當時林青霄在風來居內殺人，風伯露面之後也並未有要主持公道的意思，他在意的只是有人在風來居殺人動手，違反了風來居的規定，而非“殺人”這件事本身。
反觀鬼命司，卻因為鬼市中有妖物被殺，不僅加強了巡邏，甚至還出面調查此事。
齊宣城听完林燁的話之後，陷入了沉思。
而一旁的崔沐嫦則感慨道︰“沒想到鬼命司中明明都是妖物，卻比風來居有人情味多了。要知道當初胡晨死的時候，是林青玉親自安葬的。而啟良死後，因為他孤身一身，還是幾位比較熱心的修士將他送出去安葬的。從頭到尾，風來居的人露面只談規矩，卻不提人命。”
林燁點了點頭，十分同意她的說法︰明明是妖物聚集的地方，它們卻想到幽姬的孩子若是死了，哪怕那個孩子是他們之中的異類，也要看在同類的面子上保護一番，讓其安息。可是風來居中住著的都是人類，而且風來居背後就是連接人界和仙界的不羨山。但在那里，林燁只知道處處都是禁制和規矩，絲毫沒有看到人情味。
甚至在整座引仙城，林燁所感覺到的都只有虛假的繁華和熱情。這里的居民所擁有的情緒，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所謂煙火人間，在這里完全沒有得到體現。
“其實林兄這麼一提醒，我也發現了一處不尋常之處。”這時，齊宣城忽然開口道︰“你們來的時間短，可能沒發現。但我在引仙城中多年，卻想起來一件十分怪異的事情。整座引仙城的人，向來只辦喜事，不辦喪事。”
他說，在引仙城之中，他每個月都能看到迎親的隊伍或者賀壽的宴席，就連孩子的百歲都有富貴些的人家大辦一場。但是迄今為止，他竟沒在引仙城看到過一次白事。不過那時候他以為引仙城內民風如此，報喜不報喪，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他也是初次到其他大陸來，每個地方的風俗人情都不一樣。
但是現在經過林燁這麼一提醒，他便想起來了。他在引仙城三年，不僅沒有看到過他們辦喪事，甚至連下葬都未曾見過。
林燁聞言，突然想到了什麼︰“之前我們為了找到被搶走的嬰兒，也在引仙城逛了一圈。但你們有沒有發現，哪怕是接近城郊的地方，也從未看到過墳墓？”
一座成就這麼大，墳墓這樣的地方是無法隱藏的。可是他們逛了快一個月，卻連一座墳墓都沒見過。反倒是鬼市之中，卻有妖墳的存在，這就奇怪了。
“而且，鬼市上可有不少人肉攤子。它們既然不能進入白日里掠殺人類，那那些人肉又是從哪里來的呢？”崔沐嫦這時也提出了一點，不過說到這個觀點的時候，她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是一件令她有些不適的事情︰“難道說......白市里死去的那些人，都是直接被扔到某個地方，然後......人有鬼市的妖物們在天黑之後進行搶奪麼？”
她的話一說完，在場四人包括林燁在內，身上都冒起了一層寒意︰若真是如此，那所謂的白市......還算是人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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