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陌玉望向韶落塵的目光隱隱帶上了一抹期待。
韶落塵看著自家徒兒的模樣,心中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滋味。
他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師尊,對陌玉的善意與惡意雖說來自不同的人格,但終究都是他。
陌玉重情,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將對方當成自己唯一的徒弟了。
“此癥,非藥石可醫。”韶落塵搖搖頭,並未說謊。
“那師尊要找的這些東西……”陌玉總覺得心里不安。
“自有用處,徒兒這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嗎?”韶落塵彎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問道。
“徒兒不敢。”陌玉連忙道。
“顧霖,東西給我,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摻和。”韶落塵冷聲說道,“過去的事情,咱們半斤八兩,你想一筆筆算清楚?”
“既然師尊都如此說了,那在下豈有不從之理。”顧霖順著韶落塵給的台階往下走,“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我最近一段時間都會住在陌兒這里,你將東西送過來就好。”韶落塵暗自松了一口氣,若顧霖不答應,他也就只能鋌而走險了。
顧霖雙眸微微眯起,然後展顏一笑,“好,三日後,我想辦法讓人將東西送過來。”
“那本尊便靜待佳音了。”韶落塵滿意的頷首,轉身便離開了。
顧霖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然後唇角一彎,“你跟他要了什麼好處?”
“請師尊在小爻居坐堂。”
陌玉誠實的答道,“你跟師尊究竟怎麼了?”她始終都不太明白,為何顧霖跟韶落塵之間會弄到如今這種地步。
“只能說,各為其主。”顧霖平靜的回答,“這里面的事情很深,你不要過問,不管如何,都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至于你讓暗一問我的三件事,藥材的生意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都是交給別人去打理的,我所掌控的也不過就是一些珍稀藥材的來源與去向。至于師尊,單純的敵對關系並不足以形容我們兩個,要如何相處,還要看他如何選擇。”
“你說各為其主?師尊是替人辦事嗎?”
陌玉蹙起了眉頭,因為她想象不到,誰能有這樣的本事。
韶落塵的脾氣古怪是出了名的,她想不到對方會屈居誰之下。
“即便暫時,那也是替人辦事。”顧霖嘆道,“曾經他是皇帝的人,後來也替甦家做過事,甚至姜家都有人跟他牽扯上過關系,只不過他們其中有人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罷了。”
“師尊到底想要做什麼?”
“無非是錢與人。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或者找什麼人。”顧霖道,“總之,你莫要輕易摻和,正如他所說,他是你唯一的死劫,但在死劫到來之前,他卻亦是你的屏障。”
“未來之事……”陌玉搖頭,“朝中如何了?”
“還在吵,每天上朝就是不听的吵,政務,太子之位,後宮嬪妃,各地雜事。”顧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一日不如一日,反倒是過節的氣氛很好,現在誰不談論這個春節要如何過?禮部都已經開始擬寫流程了,據說今年要弄些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陌玉啞然失笑,“一個節日而已,還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可不是單純的節日。”顧霖搖頭,“據說,會有貴客前來。”
“貴客?”陌玉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你有猜測?”
“無非就是周邊幾個國家的使者亦或者什麼有分量的人物罷了。還有便是國師,與你的師尊。”顧霖猜測道,“變數太多,人數也太多,沒有證據與苗頭,還猜不出來。”
陌玉陷入了沉默,袖子里的手指輕輕捻著,“你身邊不要離人。”
“我知道。”顧霖頷首,“你也要小心,我跟你師尊的事情,你莫要擔心,不會進行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的。”除非他對你出手,不然利益這種東西是永遠都不會永恆不變的。
“我今晚住你這兒,明天直接上朝。”顧霖摸了摸陌玉的頭。
“我讓暗一帶你去房間。”陌玉頷首,對此沒有任何的意見。
顧霖也沒有再逗她,囑咐了人好好休息,然後便離開了。
陌玉捏著銅板鑽進了被窩里,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其中的一枚,眸光晦暗不明。
要說這個冬天,經過了暴雪與低溫,隨著來往的商人所傳遞來的各種不好的消息,唯一的喜事大概也就是姜家這場壽宴了。
過壽的是姜老夫人,姜家大擺筵席,整個金陵城幾乎數的上來的酒樓都在這一天停業,然後擺了流水席招待百姓,還在城中擺粥棚施粥,雖排場很大,花費也很多,但提起這場壽宴,整個金陵的人無一不豎起大拇指。
可很多人卻忽略了,前來拜壽的人,手中拎著的禮,又是多麼的貴重,而那些酒樓,真正收取他們的銀錢,又有多少?
一輛馬車停在了不遠處,不怎麼顯眼,卻也能將府前的情況看一個清清楚楚。
“小先生,不進去嗎?”宇文輕有些疑惑的問道,他們在這兒看了有小半個時辰了,全金陵,叫得上名號的人都來了,還有從外地趕過來的姜家的親朋好友以及一些地方上的官員。
“那麼多人,去外面吹冷風嗎?”陌玉雙眸微微眯起,探身從車窗看了看,然後又將手縮了回來,“再等一刻鐘。”
宇文輕張張嘴,“如果咱們去,可以不用排隊的。”
“那有什麼樂趣?被人圍觀嗎?”陌玉彎起了唇角,“宇文公子想出風頭?
“一切全憑小先生吩咐。”宇文輕不再多說什麼。
“公子,顧大人進去了。”外面傳來了手下的聲音。
宇文輕看向了陌玉。
“再等等。”陌玉閉著雙眸,好似睡著了一般。
宇文輕也只好耐著性子繼續等下去。
等從馬車出來的時候,門前的人已經不多了,而主人家也早就已經進去了,只剩下了幾個僕人在外面等著。
宇文輕將請帖遞給了一人,那人一看名字,神色頓時熱切了很多。
“宇文公子,里面請。”雖然疑惑陌玉的身份,但面對宇文輕,他一個下人,卻也不敢多問。
于是陌玉就如此順利的邁入了姜家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