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欣兒略顯狼狽，衣服跟發絲都已經濕透了，瘋子站在旁邊，拿布巾輕輕擦拭著自己臉上的雨水，目不斜視，好似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顧霖捧著茶盞小口小口的喝著茶，不發表任何意見。
整個前廳都寂靜可聞，唯有甦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給生吞了一樣。
“甦欣兒。”
“陌，陌姐姐。”
甦欣兒身體一顫，她顫顫巍巍的抬頭，淚水縱橫，“陌姐姐，欣兒，欣兒知錯了。”
“你不知。”陌玉搖頭，神色中滿是失望，“我曾經說過，下不為例。”
“陌姐姐饒命，欣兒真的知道錯了。”甦欣兒砰砰砰的磕著頭，聲音嗚咽，“求陌姐姐饒過欣兒這次，欣兒，欣兒也是迫不得已。”
“有誰威脅你？”陌玉緩緩眯起了雙眸，聲音也加重了一些，“甦欣兒，可有誰用性命要挾？你的性命，還是我的性命，亦或者是我陌家其余人的性命？對這朗朗乾坤，你可能告訴我，你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何人！”
最後一句，猶如雷聲滾滾，震的甦欣兒又顫了顫。
與其說她不敢撒謊，倒不如說她不能撒謊。
在陌玉面前，一切的謊言都是沒有用的。
“是，我的確不是為了別人，可我是為了我自己。”
甦欣兒緩緩起身，她抹了一把眼楮，有些歇斯底里，“你知道什麼？你從小就被人捧著，被人尊著，還有袁叔那樣有本事的人在你身邊，可我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我唯有靠我自己！”
甦欣兒痛聲嘶吼著，“我很努力的在活，我父親也在很努力的活著，我們只求有一片瓦蓋頭，有一個溫飽，不用到處逃亡，不用時時刻刻的都戰戰兢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餓死街頭。甦家的確收留了我們，的確給了我們一條活路，難道這就應該成為他們欺辱我們的資格嗎？”
“我恨甦家，恨甦家的人，恨不得他們每個人都去死，陌玉，你告訴我，我這樣有錯嗎？我不過就是討回我應得的東西罷了，天道好輪回，憑什麼一直都讓他們高高在上？”
“呵呵，你知道甦夫人過去對我什麼態度嗎？揮之即來，招之即去，就跟一條狗一樣，但是現在呢？現在她在我的面前就是一條狗！我讓她辰時走，她不敢拖到辰時一刻，我讓她夜不能眠她就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我讓她跪下她不敢站著，我讓她用手挖坑她就不敢借助別的工具。”
甦欣兒臉上的笑容扭曲著，“你不覺得很暢快嗎？”
“所以你是承認為了自己的私仇而報復甦家？”陌玉神色依然淡漠，對于甦欣兒的話沒有任何感覺，對于她的背叛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悲傷跟心痛，好像她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一般。
甦欣兒一滯，整個人就被戳破的皮球一般，瞬間泄了氣，但旋即她就又恢復了精神，“陌玉，你也看不起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就是你養在身邊的……”
“一條狗？”顧霖重重的放下了茶盞，冷漠的抬眸，“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陌兒養的狗只會保護她，而不會反咬她一口，跟狗比，你也配麼？”
甦欣兒面皮漲得通紅，垂在身側的手指也捏的緊緊地，眼眸亦是通紅。
“不要用那種眼神兒看著我，你知道陌兒要守護甦家，但卻還是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將之毀滅，陌兒對你有知遇之恩，你這樣算是恩將仇報嗎？”
“我只是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甦欣兒有些失態的低吼，看來就算是她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不佔理。
“甦家雖然對你不好，但卻也只是個別人的苛責，說到底，也是救了你一命，為了些許仇恨便無視旁人的恩惠，這是誰教你的？”顧霖嗤笑一聲，“沒有人對不起你，自己心思骯髒，難道還要強求別人也與你一般骯髒嗎？”
“你……”甦欣兒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偽善！”
“那又如何？終究還是善。”顧霖不喜歡甦欣兒的狂妄無禮，也不想她用那張嘴來玷污陌玉的那一抹堅持，若是無人，對方早就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中，但此時他卻只能與之周旋應對。
“既然我是偽善，既然你看不慣我，為何還要跟著？”陌玉目光灼灼，“你已經有了新的主子，還虛偽的站在我的身邊，裝作忠誠的模樣，甦欣兒，你與你所惡心的人也沒什麼不同。今日起，你我恩義兩絕，從此互不相欠，不要再惹我，不然殺了你！”
“陌姐姐。”甦欣兒不可置信，雙眸下意識的撐大，她後腿了兩步，整個人好似都處在瘋狂的邊緣，“你當真如此絕情？”
“我說過，事不過三，已經沒有第三次了。”陌玉搖頭，她張張嘴還想說什麼，但卻終究沒有再繼續與她糾纏下去，有些人，你一句話就足以讓她醒悟，但有些人即便你磨破了嘴皮她依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保你一次，去找你的效命的主子。”陌玉淡聲道，“老夫人，可否給小女子這個面子？”
“既然玉丫頭你開口，那麼從此甦家跟甦欣兒便再無關系，從此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老身可以保證，若是她不來招惹我甦家，甦家人斷然不會報復，違者，逐出家門！”
老夫人沉聲說到，已然算是給了陌玉最大的面子。
縱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應下，因為只要老夫人活著，那麼他們就沒有反抗的勇氣。
羞辱，憤怒，不甘，怨毒……種種的情緒在甦欣兒的心中翻滾著糾纏著。
“陌玉，你這算是施舍？”
“你配麼？”陌玉直視著她怨毒的目光，始終雲淡風輕。
甦欣兒將牙齒咬的咯吱響，她不喜歡陌玉這樣淡然的模樣，甚至想要將她的心給剖開，來看看里面裝著的究竟是什麼，她費盡心思替她經營小爻居，低三下四的伺候著她日常的生活，難道最後換來的就是這些？
“陌玉，你……”
“啪”
瘋子甩手就是一個耳光。
甦欣兒悶哼一聲，半邊臉頰快速紅腫了起來，她張嘴吐出了兩顆被打出來的牙齒，還未說什麼，喉嚨便被手指給掐住了。
她的嘴巴里發出了呵呵的聲音，想要求饒，想要叫囂，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讓你滾，就立刻滾，嘰嘰歪歪做什麼？別弄的好像我家小姐欠了你什麼一樣，整個天下，只有別人欠我家小姐的，從來都沒有我家小姐欠別人的。”
瘋子冷哼一聲，甩手就將甦欣兒扔了出去，“安平章，管好你的狗，不然老子不介意替你將她給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