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落塵剛開始的時候完全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異樣,他還在因為陌玉的懷疑而生氣。
簡單點說,現在的韶落塵就跟一個毛頭小子沒什麼兩樣,他醫術很厲害,怕死,但卻也爭強好勝,不喜歡別人看不起自己,不相信自己,為了證明自己,能做出很多沖動的事情來。
“二號跟我也是同一個人,他知道的我自然也都知道,我知道我斗不過二號,也不如他有本事,但卻還不至于在這樣的大事兒上撒謊!”韶落塵氣的面色通紅。
閉嘴!你這個蠢貨,咱們這個好徒兒是在詐你你看不出來?你若是敢說出來,信不信我讓你永無出頭之日?
腦海里,二號聲音陰冷的威脅。
韶落塵身體一顫,眸子里的那抹焦急也緩緩褪去,他氣呼呼的瞪了陌玉一眼,抬手就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小陌爻,你不乖了。”
“師尊,徒兒不知道安平章有什麼目的,但我確確實實是他的目標之一,難道師尊忍心看著徒兒死在他手上嗎?”陌玉扁扁嘴,可憐兮兮的說道。
“這……”韶落塵又猶豫了,白皙的臉龐上滿是糾結。
“即便你出來了也還要听二號,那麼出不出來又有什麼關系呢?”一直沉默不語的顧霖突然開口,“爻兒是你認下的徒弟,當年她九死一生也是你費盡全力將之救回來的,你縮在角落瑟瑟發抖遍體鱗傷的時候也是爻兒的母親好心救了你一命,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但是前輩,做人可不能忘記根本。”
“我……”韶落塵的糾結更甚,猶豫也更多了起來。
“我還記得我跟前輩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你被人傷了,我看在你是爻兒師尊的份兒上救了你,但結果是什麼?我想前輩雖是貴人,還不至于忘記的這麼快吧?”顧霖繼續說道。
韶落塵神色一變,臉上露出了一抹愧疚,“對不起,顧霖,那,那不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不是您的意思,一切都是二號做出來的事情,他做事全憑自己心意如何,完全沒有章法,這一刻,您還會面帶笑容的坐在這里跟爻兒說話,但是下一刻呢?前輩能保證二號不會突然殺人?”顧霖肅聲問道,眸若冰霜。
韶落塵心中一顫,他不能保證。
“既然二號肯在這個時候讓您出來,那就代表著他受到了重創,不知道晚輩的猜測對還是不對。”
韶落塵沉默不語,只是眉宇間的糾結更重了。
陌玉則是臉色一變,緊張的目光在韶落塵身上掃了一遍。
“我沒事。”韶落塵沖著陌玉勉強笑了笑,表示自己安然無恙。
陌玉一顆心這才落了下去。
顧霖則是繼續說道,“我們都想讓爻兒活下去,都想讓她一生無憂,自由自在,可很多的人都不會給她這個機會,即便她不回來想,即便她默默無聞一聲,但當她的名字稍稍的傳入那些人耳中一點,針對她的暗殺就會絡繹不絕。前輩,雖然您的性子限制了您很多東西,但二號的智慧也依然會存在,晚輩不相信您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韶落塵依然在糾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當然,若是前輩實在不想說,晚輩也不會勉強,只不過晚輩跟前輩的賬,卻需要現在算算。”顧霖話音一轉,就連臉上誠懇也都消失不見。
韶落塵嚇了一跳,“什麼賬?”
“第一次,您借著別人的手一刀插進了我的胸口,讓我險些喪命,第二次,您透露了我的行蹤導致我在路上被人埋伏,我的計劃險些功虧一簣,第三次,您鼓動朝臣在陛下那里參了我一本,陛下將我流放,路上被人截殺,九死一生。可以說我身上一大半兒的傷都拜您所賜,您覺得,我會如何?”顧霖陰測測的笑道。
韶落塵被嚇了一跳,一想到顧霖的刀在自己身上劃拉就驚的滿身冷汗。
“那,那不是我做的。”韶落塵囁喏道,臉頰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顧霖。”
陌玉不悅的呵斥了一聲。
“我也不想以強欺弱,但是前輩,我如此大方,難道您就沒有什麼表示嗎?”顧霖沒有理會陌玉的呵斥,繼續說道,“爻兒為了你可都跟我翻臉了,難道僅憑她對您的情意都不足以您違背二號一次命令嗎?”
“安,安平章,他,他是為了一座古墓。”韶落塵咬牙將對方的目的說了出來。
“古墓?”陌玉跟顧霖面面相覷。
“嗯,是古墓。”既然已經開了話頭,韶落塵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因為他覺得顧霖說的很有道理,盡管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但他跟二號乃是同一個人,難道就能置身事外嗎?更何況陌玉以及陌玉母親對他的好他也一直記著,以前不懂事的時候就覺得陌玉會是自己的妹妹,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會陪在對方的身邊,護著她,寵著她,但卻沒有想到中間會出那樣的變故。
韶落塵頓了一下,喜意先是從唇角顯露而出,然後蔓延到了整張臉龐,最後停在了眉梢上,“他說了,那古墓不知道是什麼來頭,里面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就在幽州城外十里的一座山上,如今安平章正在想辦法找出古墓的入口,只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在密謀一件事情。”
“什麼?”陌玉疑惑的問道,同時也開始在心里推算起了那座古墓的事情。
“這我就不知道了。”韶落塵搖頭,這次說的是實話。
“那師尊怎麼會來這里?”陌玉疑惑的問道。
“你也知道他的性子。”韶落塵無奈的說道,甚至還有些哀怨,按照他的性子就是找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開一個醫館治病救人,娶妻生子,平平淡淡一生無憂,但他身體里的另一個人卻不會容許。
即便他們是同一個人,但韶落塵卻覺得自己絲毫不了解二號,例如當初陌玉出事便是二號一直在暗中為他出謀劃策,不然憑借他只塞著草的腦子,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做的那麼周全。
陌玉沉默了下來,他的性子是什麼?不可捉摸,永遠都不要用普通人的腦回路去琢磨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爻兒你放心,他不會真的傷害你,頂多……”韶落塵頓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嚇唬嚇唬你。”
“我已經被嚇唬到了。”陌玉想到梅清逸帶來的那封信就覺得萬分無奈,按理說現在是她報復的最好的機會,但面對這樣對她全心全意信任的韶落塵,她又要如何下手?
“師尊,他怎麼會受傷?”
“這件事……”韶落塵聞言嘆了一口氣,“說來話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