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匪面色陰沉。
楊瘋子私自改變戰術，完全沒有將自己這個總指揮放在眼里。
先前下達的一大波命令成了笑話。
按在駁殼槍柄上的手指骨發白︰“你耍老子？”
“將在外...”楊瘋子仍然只說了三個字。
“你知道死了多少兄弟？”齊老匪抽動嘴角，這貨念三字經，想跟他吵架都無從下嘴︰“陣亡十六，重傷七個，一個輕傷的沒有！”
“不算多...”楊瘋子面色平靜，順手抄起一挺成色不錯的歪把子機槍，走向粘滿硝煙泥土的鬼子汽車。
粗略看了幾眼，發現汽車東西兩面到處是彈孔，還有被地雷破片崩擦過的痕跡，右前輪胎被打癟。
拉開車門，將輕機槍丟進駕駛室，然後上車扭動鑰匙。
嗚嗚嗚...嗡嗡...
汽車一陣抖動，順利打著火。
跟著扭鑰匙熄火。
髒臉正在幫忙將溝里抬過來已經包扎過的傷員推進汽車貨廂，看著走過來打開掛在汽車側邊工具箱的楊瘋子︰“接下來，我覺得可以打縣城了...”
楊瘋子搖頭，向跟過來的齊老匪呶嘴︰“你問他...”
“打個屁…”齊老匪看著髒臉同樣牙癢癢︰“戰前布置安排一個班吸引火力，嘎哈將一個排的人全按進溝里？”
“他說一個班達不到效果…再說，死的又不全是你的人…老子也心疼！”髒臉一副可憐模樣。
“你也不听老子指揮？”
“說到指揮打仗，你這個破中隊長比楊瘋子差多了...”髒臉收起可憐巴巴的表情，撇嘴賤笑︰“呵呵，人家來自于中央軍上過軍校還留過洋，而你呢，土匪出身在抗大半吊子學習過幾天，你拿什麼跟人家比？”
“…”
“報告，俘虜偽軍一百二十六，鬼子...一個活口沒有…”
“明明…”
齊老匪話還沒有說完，立即被髒臉打斷︰“有幾個偽軍說他們要反正…”
一名戰士將一個封面寫有“極密”牛皮紙袋遞給打千金頂換輪胎的楊瘋子︰“袋子上這字應該是讀‘極密’吧？”
...
王順帶著一眾手下默默行走在陽光下。
堂弟帶著人離開，被天上盤旋的鬼子飛機一遍又一遍俯沖射擊。
他們自以為散開後通過高梁地遮掩能離開這里。
卻忘了飛機在天上飛，人進入高梁地後反而沒有任何藏身之地。
鬼子飛行員在天跟老鷹看地上的雞崽兒一樣。
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天上來回射擊的飛機？
即使他們不信任自己，他們仍然是王氏族人。
飛機連續俯沖，覺得已將村里的八路打死大半，剩下的讓地面部隊圍剿，得意地飛走了。
從村里出來，找到那些被機槍打得稀爛的族人尸體，王順心里即悲又怒。
不管怎麼樣，他們的死都跟自己有關系。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先前挖了不少墳坑，將族人草草掩埋後，帶著剩下的族人迅速離開。
這麼多人又拿著槍，不被那些偵輯隊放出的眼線發現根本不可能。
只能分散行動。
手下聚攏的兩三百號族人在鬼子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而八路軍殺鬼子又像是殺雞屠狗般容易，他們都是真心打鬼子的好漢。
還救了自己的命，自己當以命還之。
但是這些族人，跟著自己出來，下葬時連棺材都沒有一個，回去後還真不好交待。
自己的選擇到底有沒有錯，一時間很是迷惘。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走到黑...
再次靠近運河附近的時候，偽軍已經開始在運河沿途布置警戒。
不被偽軍發現渡河向東已經沒那麼容易了。
運河那麼長，這些不偽軍可能守得住。
等到天黑，找個地方悄悄過河不算事。
“大哥，張小刀來了...”手下一個班長小跑著過來︰“計劃有變...”
...
胡義躺在蘆葦叢邊緣。
手中拿著根蘆葦桿，望著頭頂蘆葦花上邊的藍天出神。
柳元清躺在距離他不遠處閉目養神，要不是手指頭插在腰間子彈盒空隙里不時活動幾下，還真當他睡著了。
正美滋滋捏著日式子彈盒里用刺刀切成兩段的金條。
胡義頭頂忽然一暗
兩條麻花辮在小臉邊晃蕩。
目光下意識偏到微鼓的小胸脯上。
覺得有些不妥，胡義趕緊往後退出些距離再坐起來，順口問︰“丫頭，又弄到了好東西？”
小丫頭故作沮喪模坐到胡義旁邊，右手抄起胡義放在旁邊的水壺，咕嘟咕嘟灌了一氣，放下水壺的同時左手抹了一把小嘴︰“你把金條分了一半出去，還能有什麼好東西...”
看著她臉上愁容明顯是裝的，笑容都快崩出來的這副小德行，肯定有貓膩。
不知不覺間，丫頭長大了。
原本想抬手摸一下她的小辮兒，覺得似乎該避避嫌了。
小丫頭似乎注意到胡義的目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脯︰“比狐狸精，還小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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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起身，抬手在小屁股上拍了拍。
然後對誰都不搭理，扭歪扭歪地走向蘆葦深處。
“電台暫時不要開機...”胡義對得瑟背影叮囑了一句。
可惜，小丫頭根本沒有吭一聲。
等小丫頭消失不見。
柳元清趕緊湊到胡義身邊︰“這丫頭，不對勁兒...”
...
小丫頭一步三晃，來到電話機旁邊，笑容燦爛︰“哎，給東古鎮公所搖個電話...”
“不行！”話務員迅速捂緊電話機︰“不能頻繁聯系，容易被敵人話務員察覺...”
“我找趙區長問個事兒...”
“剛跟分區聯系過，鬼子已經到達東古鎮，分區正在組織群眾搞歡迎會...”
小丫頭一臉遺憾︰“要是我們在埋好地雷的鎮東炮樓那地兒歡迎鬼子，得多帶勁兒...”
“想得真美，真要在鎮東伏擊鬼子，最終鬼子報復受苦的還是鎮上的百姓...”
“哎呀，覺悟挺高的嘛...”
“嘿嘿...”報務員一臉得意︰“說個正事兒，柳教官說如果能搞到足夠的電線，可以避開使用鬼子的共電式通話，用磁石式電話可以單獨通話...”
“啥共電式...什麼又是磁石式？”
“這個，說了你也不懂...反正，只要有電池，拉上電線就可以單獨點對點通話...比如我現在就可以給公路邊的張小刀打電話！”
被人鄙視，小丫頭一點不覺得有什麼尷尬︰“還要拉電線？太麻煩，不如電台方便...”
“電台也有缺點，首先電台不能一直開著，只能在約定時間開機，比如與甦隊長她們每天聯絡一次，容易耽誤事兒...”
蘆葦叢另一邊邊緣。
大狗躺在地上，臉上扣著帽子看起來像在睡覺。
李老四蹲在旁邊苦著臉看地，耷拉著眉梢低聲訴苦︰“倒霉催的，大號炸藥包白埋了…”
“別影響我睡覺...”
“大狗，你去跟營長說說唄，晚上我帶人去將埋在地里的炸藥包取回來...”
“在東古鎮偽軍炮樓里搞那麼多手榴彈，特麼你就舍不得那三瓜兩棗？”
“主要是，炸藥不大好整，明白不？”
“要去你就去，你找我干什麼？”
“那...今天晚上偵察、警戒的就活交給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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