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區緊急召開鬼子掃蕩仍然留守在敵佔區東古鎮的部分負責人會議。
“...兄弟部隊捅出這麼大個漏子，我們得想辦法補救！”劉副區長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說，並沒有透露九營番號。
敵工科長完全沉浸在兄弟部隊佔領東古鎮的震驚中，這樣的場景︰他不止一次夢想過，下意識發言︰“為什麼要補救？炮樓保安團我們摻了不少人進去，正好將東古鎮完全爭下。”
宣傳部長當即提醒︰“但是，上級的指示是以農村包圍城市...”
趙書記語氣沉穩︰“九...友軍的做法給我們打開了一個思路，在敵後建立根據地不一定要非得在農村！”
敵工科長趕緊點頭︰“沒錯，現在斗爭形勢好不容易好轉，總不能因為上級有指示，就一直像現在這樣包圍下去！”
劉副區長說出自己的擔憂︰“萬一有人告密怎麼辦？”
“你當我這個敵工科長是吃白飯的？”
“涉及的方方面面實在太廣了啊！不可能包得住！”
敵工科長發了狠︰“實在不行，將鎮炮樓、據點里那些偽保安團的人全換掉，如果人手不足，想辦法從主力團調可靠的人，完全可以確保全鎮附近所有炮樓里保安團丁全是我們的人！”
區小隊長眼前一亮︰“主力團前段時間打清河縣城安置到附近村里的幾十號傷員，正好可以借炮樓養傷！”
趙書記微一皺眉︰“兄弟部隊搶...收繳錢莊這事，需要將尾巴收拾干淨...”
“我們佔領了東古鎮，對上級實話實說，他們該受什麼處分就受什麼處分！”
“咱們控制錢莊後，對外仍然保持正常營業...還可以解決經費的問題…”
“這樣對兄弟部隊不公平...”
“他們不公平？對我才不公平呢，他們把錢莊的錢全弄走，留下個爛攤子我們來收拾...”
“沒錯，他們吃骨頭，我們總得喝點湯吧？”後勤副部長覺得，發財的機會到了。
“同志們吶，敵我形勢在變化，斗爭方式也需要改變！”
敵工科長一臉興奮︰“...救民于水火之中，順帶發財致富…這好事可不多見…”
劉副區長猶豫了一會兒︰“我建議，最好還是先向上級請示！”
“先完成實際佔領，再請示！”趙書記站起來︰“你們繼續開會完善細節，我先去找胡營長談談喝湯的事兒！”
敵工科長一臉興奮︰“這件事絕密，各單位務必做到滴水不漏！”
東古鎮派出所。
陳舊的木質二樓破窗戶正不斷往外冒煙。
胡義上樓，一眼看到小丫頭跟柳元清盤腿對坐在地板上。
“咳…咳…王大樹欠一百八塊，月息五分…”柳元清嘀咕完，將一張錢莊的貸款單憑證丟進冒著火苗的火盆里。
戴著防毒面具的丫頭，手拿鉛筆在一個本子上記錄。
“五畝水澆地抵押一百二十元...趙瘸子家地估計不到市價五成...真黑啊！”
胡義抬手掩鼻︰“你們在干什麼？”
听到胡義的聲音，盤腿的兩位回頭。
柳元清在嗆人濃煙中笑嘻嘻回答︰“咳咳…燒老鄉們在錢莊借高利貸憑證...丫頭說將錢莊干的壞事都記錄下來…咳咳…”
防毒面具轉過頭，看了胡義一眼，嗡聲嗡氣地問︰“分區那邊怎麼說？”
胡義順手將門全部打開，到煙霧中抓住小丫頭胳膊扯到門口，等嗆人的煙氣往外散了一會才開口︰“出了點問題…”
小丫頭听出胡義說話聲音與平常不大一樣︰“分區有什麼意見？”
胡義想了想︰“這里是分區在敵後建立的秘密根據地…”
“說啥？難怪…炮樓里那些家伙根本沒有反抗...”
“交通員都不知道？”
“他的職務級別太低…”胡義隨口解釋。
“我們打的番號是自治軍警衛營，敵友不明，他們...反抗不是，不反抗也不是...哈哈哈...”柳元清忍不住大笑。
“也就是說，炮樓據點里很多保安團丁也是自己人？”
胡義點頭︰“應該不會太多...”
“但卻沒有一個人透露自己的八路身份！”柳元清在煙霧中點頭︰“在保密這一點上，分區紀律性確實比我們強得多！”
小紅纓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你在聯絡點都見過誰？”
“分區趙書記跟一個姓劉的副區長...”
“啥？”隱約听出點貓膩，小丫頭摘下面罩猛喘了兩口氣兒︰“鬼子大掃蕩，分區領導應該親自組織村民轉移，他們出現在這里，這事兒不對勁…”
“分區在東古鎮附近暗藏了三十萬斤糧食！”胡義思索了一下，大致將在分區經過毫無隱瞞說了一遍。
小紅纓瞪大眼︰“我們把鬼子引過來，可能會壞分區的事兒？”
“三十萬斤又不多…”仍然在火盆邊的柳元清滿不在乎，說完，將手中一摞欠條全丟進火盆。
“你干啥呢？”小紅纓瞪大眼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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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燒了反而干淨，這些帳你記下來又沒用…”
“總要讓欠錢的老鄉知道不用還錢，記咱們八路軍的情...”
“你這叫挾恩圖報...”
“你懂什麼，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錢莊的人有保安團偽軍撐腰，繼續找老百姓要債，普通人哪敢不還？”
“不是說這是分區的秘密根據地麼？保安團說不定都姓八也說不定...”
“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其實，最好的做法，是將這些欠條送給分區當人情...”柳元清有些後悔燒掉欠條，又拿出一摞紙，“⺪，全是抵押的房契！”
“這個可不能燒！”小紅纓趕緊出聲阻止，小身板沖進淡了不少的煙霧中。
“你哪只眼看到我在燒？”
胡義打斷兩人吵嘴︰“說一下最新情況…”
張牙舞爪的小紅纓瞬間恢復平靜︰“萬把細接到渡口張小刀打來的電話，說鬼子偵察飛機發現了王順，把細已按計劃向縣偽軍司令部匯報...”
柳元清補充了一句︰“大狗已順利拿下六座炮樓...”
“李老四端了錢莊…”
樓下站崗的著警服戰士小跑上樓︰“報告，交通員帶了個人過來…”
胡義皺眉，看著樓下大門處帽檐遮臉的兩個人。
身影很熟悉，交通員跟趙書記。
自己前腳剛離開，這位跟著過來，是要找茬？
趙書記略微驚訝看了看重新走到胡義身旁，胸口掛著防曬毒面罩的丫頭片子。
來的路上，交通員簡單說過這九年營這幾位的情況。
笑著開口︰“是常紅纓同志？”
听到有人叫自己同志，小丫頭立即心花怒放︰“您貴姓？”
“我姓趙…”
“是趙書記對吧？你來有什麼事？”小紅纓快步到辦公桌邊提起暖壺倒茶。
劉副區長接過茶杯，看著胡義︰“分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很多，你們擅自行動這件事，就算了…”
“哦？”胡義語氣平淡。
“我有個建議，你們負有特殊任務，為安全著想，你們看...能不能盡快離開東古鎮？”
小紅纓听這位以商量的語氣說話，忽然想起老狐狸陸團長，趕緊插話︰“你的意思是，我們警衛營新開闢的根據地，接下來交接給你們…”
“其實，應該這樣說，你們搶了分區的根據地！”趙書記笑了笑︰“不過呢，我們開會後一致認為，在敵後秘密建立根據地，你們打破常規的大膽做法，倒是可以推廣...”
小丫頭對于強勢的人，一點也不怵，倒是趙書記這一表揚，她就有點飄了。
但卻沒忘記談判，清澈的大眼骨碌轉了轉︰“那...為什麼要讓我們盡快離開？”
“你們行事風格更偏向于軍事行動，留在這里，三兩天敵人可能摸不著頭腦，但是時間稍長，肯定會被敵人察覺...”
不管九營多能打，但要真被鬼子給圍了，最終的結果肯定好不了。
現在離開，讓本來扎根在這一帶的分區來應付即將到來的鬼子，其實是更好的選擇…
本來就要走，這位追過來，應該還有別的事，胡義由得丫頭應付，繼續保持沉默不開口，
趙書記在想怎麼開口。
猶豫了一會兒，覺得還是直接點︰“我也不藏著掖著，你們從錢莊劫走的錢，能不能還給我們一部分？”
九營佔領一個小鎮，要將從敵人手中繳獲的錢吐出去，這可不行。
都找上門來了，不承認也不行。
但要將“繳獲”獨吞，又有點良心過意不去，小紅纓湊上去避重就輕︰“大部分都是欠條，錢莊的帳薄跟憑證大部分都燒掉了，我記了個帳本…還有些房契，你要不要？”
“我說的是錢...”
“趙書記，瞧你那小氣的樣，這些房契、地契更值錢...”
“但是...”
“等以後我們發財了，我保證，今天我們拿走多少，以後加倍還給你，再說了，你都把我們攆走了，我可沒怪你啊，就拿了點錢莊的東西，你別那麼小氣了。”
趙書記瞪了小丫頭一眼道︰“這不是錢的問題...”
“要錢沒有，房契地契全給你！”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們干的好事上報到總部！”
小丫頭吐吐舌頭，賣了個笑臉道︰“別啊，你看我這一身小骨架，上級知道了，大不了將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指導員給擼了再關幾天禁閉，你等我以後發財後，加倍賠給你，你們分區不是賺大了？”
趙書記雖然覺得小丫頭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總覺得她是在胡扯︰“指望你？不是我小瞧你，你能們不能扛過小鬼子這波圍剿還兩說呢。”
小丫頭道︰“所以嘍，為了你不虧本，老爺子，你多多幫我們想點辦法吧，比如，給我點人也行，嘿嘿……”
“你們從炮樓里繳獲的槍支彈藥，有一半都是分區的！”趙書記感覺腦袋都快氣炸了︰“我…我不上報已經算是違規，還把人給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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