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治安軍營中電話再次響起。
“要是露出馬腳，老子把你全家都切成塊兒喂狗！”萬把細警告後示意值班的偽軍接電話。
值班偽軍抄起電話，小心翼翼努力保持語氣平靜︰“喂喂喂...摸西摸西...”
因為不知道打電話過來的是誰，偽軍吆喝開場白很是絲滑麻利。
“報告，是東古鎮保安團嗎？我是渡口據點啊...”
“我是魏大金，你誰啊？老子的聲音你都听不出來？”值班偽軍很快進入角色。
“魏班長好，你咋會親自值班啊？”
“關你屁事兒...有屁就放！”魏班長直接開罵。
“皇軍偵察機好像在運河西邊發現什麼，打了幾梭子後一直在天空盤旋...”對方的聲音，似乎並不怎麼正常。
耳朵湊到听筒邊的萬把細，一听到對方是渡口據點打來的電話，立即搶過電話︰“我是把細，叫你旁邊的人听電話！”
對方似乎跟這邊情況差不多，听到萬把細的聲音，跟著听筒里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把細大哥，我是張小刀...”
“說清楚小...皇軍偵察機到達時間、大致方位、有沒有發現...敵人...呃抗日分子？”
由于電話需要到縣城中轉。
大概率會被鬼子控制的接線員監听，所以，在使用電話時不能露出馬腳。
但又不能隨便找個人接電話，各鎮保安團偽軍接線員在一起經過專門培訓，需要避免被相熟悉的人听出破綻。
雖然換成九營戰士接電話也不一定會出問題，但吼那幾聲摩西摩西，要是不熟練都有可能被電話另一頭的人听出異常。
柳元清多次強調細節很重要！
習慣正在慢慢養成...
“十分鐘前，皇軍偵察飛機從東南方向過運河順著河西岸搜索...在西南方向降低高度俯沖掃射，詳細情況，距離太遠看不大清楚...”張小刀在電話里簡短說了一下情況。
“運河西啊？那邊不是我們的防區，等我向上頭匯報...”萬把細掛掉電話，跟著把電話交給值班偽軍︰“剛才我們的對話你都清楚了？”
魏大金趕緊點頭︰“清楚...”
“立即給縣城治安軍司令部打電話...”
魏大金軍嚇了一大跳︰“啊，打給司令部？這...”
“對啊，不想死的話說...別亂說...”
“可是，俺真的是不想死啊！”魏大金忽然對萬把細跪下︰“縣城司令部的接線員認得我的聲音，我要是打了這通電話，鬼子技偵事後肯定要追究，我就死定了...”
“你剛才接那幾通電話的時候，怎麼就不害怕？”
“接電話時，他們都知道是打給誰的，一般不會問是誰打來的...”魏大全哭喪著臉︰“炮樓間打電話，誰接都行，打給司令部的電話要登記的...”
萬把細想了一下，這貨說的好像還有點道理。
往偽軍司令部打電話，這家伙事後估計是真的會挨整。
如果他因為擔心而在打電話時故意露出馬腳或者使壞，後果更難料。
這事還有點麻煩...
心里一動，這貨的聲音並沒有太多特色，自己打...似乎也沒有多大問題...
“你們打給司令部，一般留誰的名字？”
“當然是俺...你打的話，最好是留我們團長的名字！”
“”為什麼？
“因為俺團長咋說話，接線員都不敢亂問...”
打個電話還這麼麻煩...抓起話筒，開始搖電話手柄...
電話听筒里傳來電流聲時，萬把細捏著鼻子開始對話筒里吼︰“喂喂喂...摩西摩西...”
電話那頭跟著傳來聲音︰“魏大金？你聲音咋這麼怪...”
萬把細直接打斷對方說話，快速將渡口據點張小刀傳過來的消息如實匯報...
對方听後比他還著急，直接說知道了馬上往上頭匯報，跟著掛上電話。
萬把細臉上帶著笑容︰“你覺得...他們能听出來不？”
“應該不會，昨天半夜都在找那伙八路，一听到有八路的消息，就算是條豬對他們叫，他們也不見得會注意...”
“你娘的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不會說話老實到一邊呆著去...”
放下電話後，跟著對門外曬太陽警戒的戰士怪叫︰“趕緊去向胡長官報告...王順他們在渡口東南位置，按計劃成功吸引到偵察機...”
運河西。
看著在天空盤旋的飛機，一個黑衣人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來到王順旁邊︰“大哥...”
王順轉頭看到來人是自己堂弟王立︰“什麼事？”
王立猶豫了幾秒後鼓起勇氣︰“兄弟們都覺得，八路是在拿俺們當誘餌…”
王順挑眉︰“說清楚，是你的意思還是兄弟們的意思？”
“誰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八路明顯是拿咱們當炮灰，你難道看不明白？”王立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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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順語氣堅決︰“我們現在也算半個八路...一切服從命令！”
“八路是救了俺們，但是想讓俺們當炮灰，可不能上當啊！”王立繼續叨叨。
“你膽子一向小我可以理解，但這個時候你必須听命令…”
“俺是擔心你上八路的當啊！”
“呵呵，你把我說的話當放屁？”
“以前跟著𨤍G 鼓芰燾茫 虐寺菲 濟揮 ..”
“咱們為什麼要拿起槍？”這慫蛋，王順忍住怒氣︰“一是為了父老鄉親，二是為了忠孝大義！”
“你別拿忠孝大義說事，早年國軍北伐時不一樣打著為國為民的旗號，結果呢？壓在咱們頭頂的苛捐雜稅一樣多如牛毛...小鬼子打來後，國軍跑路的時候有想過我們父老鄉親嗎？”
“到底是誰讓你來的？”王順心里開始警惕，自己這堂兄絕對是被人煽動。
“沒人，是我自己來的...”
“你自己長得有眼楮，運河下游的鄉親們成村的死，而這時候，是誰在幫我們？”
“八路同產同妻...”
“國府污蔑八路的這些鬼話你也信？”
“反正，我在八路身上看不到希望。”
“懶得跟你廢話，我意已決，趕緊滾！”
“事關族兄弟的身家性命，你就听俺一句好不好，求你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天上的鬼子飛機只有兩架，大家伙分頭跑，只要進了青紗帳，小鬼子就拿俺們沒辦法！”
“你要臨陣逃跑？”王順面色瞬間轉陰︰“陣前動搖軍心，你是真的以為我是善茬子？”
“俺們是同宗兄弟，八路原先說是他們打鬼子輜重隊，咱們負責運糧，現在呢？卻讓咱們送死！不管你同不同意，俺這一房的人現在就要走！”
“你敢！”王順再也壓不住心中怒火，順手掏出駁殼槍。
王立嗤笑一聲︰“有種你打死俺！”
“來人，給我綁了！”王順嘴角抽了抽，真要對自己兄弟下手，他還做不到。
旁邊一直看著這一幕的中年人趕緊靠過來勸︰“鬼子飛機已經發現了我們，跟著大批鬼子就會趕到，小立說的話，我覺得你還是考慮一下...”
看到過來的中年人，王順愣了一下︰“二叔，我們必須再堅持一個小時，在此之前，誰也不能離開！”
“鬼子飛機就在頭頂，小鬼子步兵肯定隨後就到，到時候咱們誰都跑不掉啊！”
王順听後搖頭，掏出懷表看了一下時間，他沒法向自己的這些宗親叔伯兄弟解釋胡義交給他的任務詳情︰“你們盡管放心，小鬼子絕對到不了這里！”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相信八路？”
“鬼子的飛機就在頭頂，這不明擺著的讓我們送死？”
“對！”
“”
一個又一個王家漢子站出來，質疑王順的決定。
“從我當了逃兵回到家鄉以來，我自認對王家一族問心無愧，多年以來，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訓練族里兄弟與鬼子周旋，始保得我王家一族的平安，你們現在說這些話，是真以為自己的翅膀硬了？”王順臉上出現一絲不屑的神情。
“不管怎麼說，你讓大伙送死就是不行！”
“沒錯，就算沒有你，我們王家照樣能活得下去...”
“八路偷偷摸摸膽小如鼠那慫樣，跟著他們混，我王家丟不起那個臉...”
魏大妹從村里轉出來︰“你們說這些話就不怕昧了良心？”
“八路救的是你們，王順佷兒要不是為了你，也不會陷入險境...白欠了八路人情！”王二叔實話實說。
“都住嘴！”王順反而平靜下來︰“這麼多年以來，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雖然不敢保證百分百正確，但從沒出過錯！今天我話摞這兒，要走的我不攔，願意繼續跟著我的，哪怕不姓王，我都視他們如親兄弟！”
隊伍中的並不是全是王家子弟，但或多或少有些姻親關系。
王大妹臉黑如鍋底...心里大罵，誰跟你這混球是兄弟？
很快，隊伍分成兩部分...
想跑的人反而稍多，王二叔看著王順︰“你看看，你帶人投八路...是如何不得人心的！”
“希望你別後悔！”王順沒有阻止。
王二叔鼻孔里哼了一聲，帶走了準備運糧大部分人！
王順沒有警告他們，如果搞不到糧食，從村里逃出去的鄉親可能會因為帶的糧不足而出現問題。
警告估計也沒有卵用，這些族叔兄弟顯然知道掃蕩的鬼子追著九營往北跑了，而鬼子一直追著過來，那麼鬼子的這次掃蕩威脅自然而然就不再存在。
但是，一向謹慎的二叔，他應該不會有這種分析判斷能力。
就算有，他也不敢作出這種帶人離開的事。
所以，自己的隊伍中一定還有“高人”...
他們也許會認為，宗親族人們已避開鬼子這次掃蕩，回村只不過是遲早的事兒...
剩下人雖然不足百！
但卻人人有槍。
王順隱隱有一種感覺，給二叔出主意的這個人，很可能沒走，仍然留在自己的隊伍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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