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
披著短褂的小身板推開窗。
朝陽光下朝院子里八百年沒洗過的臉的漢子擺了擺手。
“大狗，吃早飯了麼？”
看到窗口內滿臉真誠的微笑，大狗心生警惕，沒敢走得太近，距離窗子五六米外停下腳步︰“特麼你又想整什麼⼳蛾子？”
“你就這麼信不過我？”大眼里閃出一片委屈霧氣。
“別裝，有事說事兒...”
“醫院不收病人，咱們的人混不進去。”
“哦？那正合我...呃，你想干什麼？”看到小紅纓霧眼消失，珠子骨碌轉，大狗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覺。
“嘿嘿，剛收到消息，縣醫院正在給鬼子傷兵騰位置...”
大狗看著小紅纓興奮期待的神情，心里發毛︰“我警告你，別在縣城亂來！”
“哎呀…嘖嘖…真聰明，咱九營就數你見多識廣...”
“說啥都白搭，咱們進城就這麼點人，你別作夢了...”
“你真當我傻麼，這縣城醫院硬啃啃不動的。”
“那…你想怎麼樣？”
“一會兒，你挑幾個身材矮小的人，化裝成鬼子！”
“”不是說混不進去麼？”大狗猛的回過神︰“...冒充鬼子傷兵？
“老百姓進不去，鬼子傷兵肯定能進得去...再說，警備隊架在醫院門口的那挺機槍，就是個擺設...”小紅纓揮舞著拳頭︰“你太高了，等會兒往擔架上躺…誰也看不出來…”
大狗看著小紅纓再次變得天真無邪的大眼︰“跟你在一起，老子就算留了心眼，遲早也會被你坑死...”
“別廢話了，趕緊準備干活...”
“特麼我沒答應你...”
…
桌子上擺著幾身鬼子軍裝...裝備帶、鋼盔、水壺、背包、三八大蓋...一樣沒有。
啪...
一摞黃皮證件攤開在桌面。
每個證件上都貼有黑白照片。
桌邊歪站著四個身材矮小的戰士以及一大狗一小辮兒兩位。
大狗瞪大眼︰“特麼從哪搞到的？”
“別打岔...”小紅纓對四名戰士直接下令︰“這是要帶上的證件，呃...找找照片跟自己長得像的揣上，從現在開始，你們是駐縣城傷兵太君，走路時必須目中無人，橫沖直撞，嘿嘿…大伙兒是不是很高興？”
戰士們立即動手搶桌子上的鬼子軍裝。
小紅纓跟著從包里掏出一份縣城地圖...直接鋪在桌上。
地圖一個大大的鉛筆粗十字線，線兩邊分布著框框與圈圈...
捏著鉛筆頭指著線條兩邊的圈圈︰“鬼子憲兵隊駐在縣衙，兵力估計只有半個小隊，警備隊兩個連，半數散開在城門，一部分守在縣衙及醫院，其他的昨晚值班後在北較場睡覺...警備隊附屬的縣警察局在這里...”
“偵輯隊的窩在這里，據說大部分人都出了外勤，留守的人應該不多，我的想法是先佔了偵輯隊的老窩…”
小紅纓咬了咬嘴唇，抬眼看向門口的交通員︰“城里的同志聯系上沒有？”
交通員搓著手紅著臉嚅嚅︰“沒有，我們情報組與城里地下同志不是一條線上的，聯系他們需要通過區委...緊急聯絡方式暫未收到回信兒…”
大狗擺弄著手中的駁殼槍，頭也不抬直接打斷小紅纓︰“縣醫院後門在哪里？標一下...”
“我哪知道...呃...你想干什麼？”
“我覺得大白天的冒充鬼子比較難，還是走後門比較穩妥...”
...
巷子里傳來腳步聲。
在屋頂曬太陽的半大灰褂孩子緊張地探出頭往巷里看。
一個滿身補丁短褂漢子從巷外腳步匆匆走進來。
漢子抬頭，對屋頂的孩子子點了一下頭。
走到巷子深處推開院門。
一眼看到縣大隊吳隊長正在擦拭他心愛的駁殼槍。
看到來人，吳大隊長將御下來的子彈一枚一枚地掂量著往彈倉里壓︰“情況都摸清楚了？”
“按原計劃，天黑後分頭向縣醫院靠近強攻！”
“是！”吳大隊長抬手向中年人敬禮。
“動手的時候，醫院里的那些救命的藥品一定要保護好！”
“我們一定會小心的！”
“報告，鬼子的傷兵隊伍仍然沒見蹤影...”
“繼續偵查…”
“報告，城門口發現緊急聯絡暗號…”
“這節骨眼兒…上報區委處理…”
縣衙。
辦公室二樓窗子後站著一個身材短小的鬼子。
深皺著眉頭看向窗外陽光普照的大街。
“報告...”一個人影跟隨鳥語聲音在他背後冒出來︰“少佐閣下，安排在王順部的眼線傳來消息，襲擊皇軍的是東亞同盟自治軍...警衛營，營長叫胡義...”
身材短小鬼子轉身回到屋內桌子後。
仔細看著桌子上作出密密麻麻標注地圖，橫著劃出一條線。
“襲擊武成縣...伏擊皇軍戰車...伏擊大石熊二 部...襲擊清河縣城...伏擊運河運兵艇...東閭伏擊皇軍掃蕩中隊...特警分隊失蹤…看來，前面的情報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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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城駐軍已經開拔，天黑前可以到達冠北...為了不打草驚蛇，南邊掃蕩的小野大隊已經按命令原地駐防，等天黑後向冠南王順部駐地快速推進...”
“皇協軍齊長河現在哪里？”
“為了保密，暫時還沒有通知他。”
“立即命令他集結分散在各鄉鎮的隊伍...就說，配合皇軍掃蕩，天黑後讓他將隊伍在冠東由南向北拉警戒線，與皇軍部隊形成一個大的包圍圈！”
“是！”
少佐看著桌子上的文件，不由得哂然一笑︰“呵呵，劫醫院！土八路的膽子還真不小...”
縣警備隊營地。
“司令，我覺得，還是等小鬼子跟八路動手，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混帳，咱們堂堂國軍，怎麼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兒？”
“卑職知錯...”
“八路是屬狗的，一旦真跟他們交上火，勢必招來瘋狂報復...”
“長官高見！”齊長河半眯著眼︰“這世道太瘋狂，我都快分不清誰是黑臉誰是白臉...”
“呃...”疤臉有些摸不著頭腦。
“報告，皇軍有令，讓司令集結隊伍到冠東一帶準備掃蕩。”
縣城南街，一座豪華氣派大院。
“...陳專員，城里總共只有保安團兩個連，鬼子大半個小隊...”
“別動隊的人現在城里有多少人？”
“到昨天晚上，十多支隊伍分批進城，兩百有余...”
“姓齊的那狗東西陽奉陰為...老子遲早要扒了他的皮！”
“報告專員，上峰急電...”
“念。”
“日軍華北特警隊有重要人物可能在冠縣！”
“不可能啊，這窮地方...出現鬼子華北特警隊重要人物？”
“鬼子聊城大隊一大早向西開拔，據他們的行軍方向判斷，目標很可能也是冠縣...”
秋風吹過田野。
卷起陣陣浮塵。
胡義站在村口，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
半眯著模糊眼，遠處的天空似乎格外的藍，藍得得發白。
嗡嗡聲從運河方向傳來。
很快，一架鬼子飛機在西邊遠處的天空中掠過。
胡義心里總感覺有些不踏實。
鬼子挨了打，肯定會報復。
但是南邊傳來的消息，掃蕩的鬼子並沒有向北推進。
這一切，都不符合鬼子的睚眥必報的狗德性...
政委說過...古人說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思索半晌後，轉身。
看向身後靠著牆用八路軍軍帽蓋著臉的李響模糊的身影︰“這里...不能久留！”
李想一骨碌爬起來︰“要走？可是，丫頭進了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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