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富貴堂堂的九連長，竟然混在戰士群里，四處翻找戰利品。
在他身前，站著好幾個提著包袱的戰士。
戰士們自發的將好東西第一時間交到他手里，羅富貴將包袱一一打開。
沒想到還真找到一個與眾不同的東西︰一只瓖金印章。
戰士得意顯擺︰“這東西沒有兩千年...至少也有八百年！”
“姥姥的你咋知道？”
“你看，這大宋兩個字我勉強認得...”
熊咧開嘴高興地叫喚開︰“好，獎你一只燒雞...”
“什麼時候獎？”
“打下滑縣，正宗道口燒雞伺候！”
“謝連長賞！”
旁邊的戰士們一身雞皮疙瘩鄙視，這戲唱的一點不好玩。
九營戰士大多與羅富貴的喜好不同。
作為軍人，他們最喜歡子彈以及各種小刀子，然後才輪到各種值錢的金銀。
至于亂世古董文物，誰都知道那玩意兒幾乎沒卵用。
對于鈔票這東西，目前的用處似乎不大...
因為基本沒有使用鈔票的機會。
而且，這一段時間，鈔票貶值幅度驚人。
半個月前還能買糧，到現在有可能變成廢紙。
以至于一些大的商號已經不收法幣，只收光洋。
羅富貴也不大怎麼在意鈔票，找人兌換成大洋都麻煩，更別說換成金條。
而且，一大包鈔票，連一根金條都換不回來。
所以，這貨大手一揮，讓手下將那些花花綠綠的鈔票上交給李響。
至于大洋...一個都沒有。
八路軍窮得丁當響，李響每次都會將值錢的東西交給甦青。
而甦青則將那些鈔票交給砍九買糧買物資。
最終，這些鈔票會再次流入敵佔區。
而大洋這種硬通貨，黑市價奇高。
...
青紗帳中，兩幫黑衣人似乎在交易。
砍九身著黑衣，混在西邊的一群黑衣人中。
他旁邊領頭的黑衣漢子有些不高興︰“坐地起價？你這麼做，壞了道上的規矩！”
東邊的黑衣壯漢搖頭，語氣中帶著不安︰“半個月前，一百塊錢能買一袋小米，現在，一袋小米要三百塊...”
“先驗貨！”
“隨便驗...”黑衣人揮手︰“點火把！”
黑衣壯漢話音一落，跟在身後的黑衣壯漢們從青紗帳中抬出箱子。
跟著一一打開。
一條條散發著槍油與硝煙味兒的步槍在火把光線下閃著寒光。
砍九跟在領頭的黑衣人身後上前。
黑衣人隨便抄起一條步槍，嘩啦一聲拉槍栓，推上再拉扯了幾下，語氣不善︰“二師兄，憑感覺保養得不咋樣。”
“有槍就不錯了，別挑肥撿瘦…”
跟在黑衣人身後的砍九順手抄起一支，拉槍栓時感覺還行，只是槍托部位有些硌手並不順滑。
借火把光線仔細看了看，發現已包漿的槍托上有一個正字...以及只刻劃了一橫一豎尚未完成的正字。
再次抄起一條，槍托上同樣刻有正字以及一橫。
心里一愣，在槍托上刻字，很多當兵的都有這個習慣，意味死在槍下的對手數量。
忽然，發現一條槍管明顯鋸短的步槍...四四騎步槍！
心下劇震。
不經意將步槍抄在手中仔細打量，槍托上的那個烏龜圖案，再熟悉不過。
前邊的黑衣漢子沒有發現砍九的異樣。
大聲吆喝讓站在西邊的黑衣人，將四箱子大洋抬過來。
然後看著對面黑衣壯漢︰“一百二十條步槍，成色不大好，三十六只仿鏡面匣子，大洋一萬二。”
“呵呵，你是當我傻還是打算貨到地頭殺？”壯漢譏諷道︰“沒有人敢砍我們的價！”
“九成新步槍一百二十塊沒有問題，你自己看看，這批槍中間八成新的都幾乎沒有，而且，你看，這條連槍管都鋸短了的破步槍，我能給你均算八十，算是給你面子...”
黑衣漢子一臉橫肉抖了抖︰“跟我們滄州道做生意，就算你是自治軍軍部的人，你也最好不要玩花樣。”。
站在旁邊的砍九擠出笑容︰“那這樣，按以前的約定，一萬五千塊，再多的我們也拿不出來。”
雙方交易迅速完成。
黑衣人讓人抬著步槍迅速離開。
看著遠去的身影，賣槍的黑衣壯漢讓手下迅速將大洋分裝。
各個手下的褡褳中立即甸甸。
“二哥，咱們要不要將這些家伙...”說話的漢子對黑衣壯漢比了一個抹子的動作。
“我們滄州道做事，信譽第一...”二哥搖頭︰“這家伙帶了至少三十多人槍，黑吃黑的結果肯定是兩敗俱傷...”
“這些家伙是王景昌介紹過來的，會不會跟八路有關系？”
“有關系又怎麼樣，八路佔領清河縣，以他們那種性子，必定會動我們的根本...”
“這話我就听不懂了...”
“他們鼓動那些泥腿子當家作主人，以後哪里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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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要是能安居樂業，這算好事啊...”
“說你見識短你不信，你想想當年明末的時候，李闖不是一樣高叫均貧富，歸終他能落得了好？”
“照你這麼說，明朝末與現在民� ..末倒是很像的樣子...那這花花江山豈不是又要被東洋韃子佔據？”
“別廢話，趕緊叫上外邊警戒的兄弟，回去找老大...”
一行人還沒來得及離開，一個身影匆匆而至。
來人上氣不接下氣兒︰“四哥...大事...不好...咱們...隊伍...被八路...滅了...！”
“你說什麼？”二哥一把揪住來報信的黑衣人。
“大哥因為...要回老宅...我跟大哥...一起...僥幸...逃出生天...”
...
砍九猶豫半晌，最終沒有讓手下動手。
滄州道這些人素來嫉惡如仇，如果跟他們結上仇，結局很可能是終生不得安寧。
從麻布包裹的步槍中挑出那條四四騎槍。
小丫頭專用的步槍。
他現在更擔心九營的情況。
以祖師爺傳下來的規矩，不投六扇門。
八路...現在應該算不得六扇門，充其量算一有實力的游擊隊。
亂世中，背後沒有靠山遲早會被人給吞並或者直接給滅了。
小紅纓的步槍在這里，這些家伙肯定跟九營有關系，砍九陷入胡思亂想中...
“九哥，剩下的這些事就交給我們，你放心去辦事。”說話的黑衣人是自治軍軍.部警衛連長，他才是這次交易的主角。
砍九拱手︰“感謝你們一路護送。”
“護送只是其次，我們主要是過來跟滄州道的人買一批槍。”
“買槍，為什麼要找他們？”
“滄州道在天津一帶混得開，他們經常走運河弄些違禁物資過來。”
“你知道這批槍的來源是哪里麼？
“呃...這個，我們一般不問來源。”警衛連長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你剛才為什麼要答應加錢？”
“這批槍，很可能是從我們同志手中搶來的！”
“你說什麼？老子現在就回去滅了他們！”
“別，不要打劃驚蛇，這中間可能有隱情！”砍九長相魯莽，神經並不大條。
“那你們小心點，我得回去復命...”
“行，就此別過。”砍九不再多說，人心隔肚皮，誰知道自治軍軍部那些人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參加這次交易，主要目的是給滄州道的人混個眼緣。
因為九營所在清河縣，屬于滄州道的盤。
砍九放棄了弄死那些來交易的滄州道會眾的念頭。
帶著手下開始向東，必須弄清楚這次交易的這批步槍是從哪兒來的。
他相信，背在背上的這支槍雖然出現在這里，但是槍的主人應該沒事兒。
小丫頭的重要性，在胡義的眼中絕對超越了九營。
一行人在黑夜中迅速向東。
平原上看似平靜，實際上到處暗藏殺機。
前邊的那些家伙背著沉重的大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短時間里跑出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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