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青紗帳中，人影朦朧。
一支小股隊伍趴在地上警戒，外邊鬼子正從四面包抄。
“姓楊的，特麼趕緊走！”
楊瘋子搖頭，露出一個堅定的笑容︰“你先走！”
說完，在大狗歪嘴斜眼注視下，提著兩支駁殼槍，往西消失在青紗帳中。
跟著，一串駁殼槍聲在青紗帳中響起。
隨即引來包抄的鬼子瘋狂還擊。
“別以為你引走鬼子，老子就記你的情…”大狗猖狂地大叫。
“我…也去！”剛剛被接應出來的張小刀，從地上躍起，隨即往楊瘋子跑的方向而去，跟著大叫︰“楊連長，別開槍…我來了…”
大狗旁邊的文五全小聲嘀咕︰“這麼多傷員，咱們得趕緊離開。”
向南推進的鬼子，沒有理會青紗帳東面包圍小股八路的突擊隊。
追擊南逃的皇協軍才是正經。
...
黑夜中沒有槍響的東面，意味著安全。
臨戰反水的偽軍，面對這種情況的做法非常的簡單嫻熟。
撒開腳丫子往東跑！
散亂的隊伍，相互吆喝著往東穿過公路，迅速消失在青紗帳中。
至于掉隊的傷員，沒人管。
平日過命交情，在生死關頭全丟了個干淨。
從北向南碾壓的增援鬼子，終于推進到青紗帳邊緣。
開闊地東面，就地建立陣地的鬼子三八大蓋、歪把子機槍持續響。
鑽出高梁地的鬼子觀察員，豎起耳朵仔細听了一會兒，立即判斷交戰一方應該是皇軍，與皇軍射的應該是土八路。
中尉立即命令手下個小隊鬼子過去增援。
負責戰場警戒的鬼子，開始清理戰場以保證不挨黑槍。
挺著刺刀的鬼子，將受傷後沒能逃走躺地上的偽軍一一捅死。
就邊尸體也再補一刀...
看到從青紗帳中出來的鬼子在隱約月光下出現，主力團觀察員亡命般大聲吆喝︰“鬼子來了，快跑啊...”
原以為追擊逃跑的鬼子能撿便宜的三連長，迅速命令一個班留下阻擊斷後，其他人迅速向南匍匐脫離。
在開闊地匍匐的速度與奔跑過來的鬼子與完全不對等。
打阻擊的戰士們拼命拉槍栓射擊，然而他們已處于兩面受敵，完全處于挨打的境地。
鬼子外圍戰壕距離青紗帳邊緣距離太遠，遠距離射擊幾乎沒能對鬼子造成太大的影響。
阻擊班打到最後，連僅有的光榮彈都扔了出去，全班戰士犧牲，堪堪掩護脫離的戰士們向南退進戰壕。
即使是主力團一個連戰士百余，在大批鬼子發動進攻時也不得不跑路。
青紗帳中仍然有鬼子不斷鑽出來，隨即就地建立陣地，一部分散開警戒。
黑夜戰場，在沒有弄清楚對手情況下發動進攻，很可能會遭受不可預料的損失。
突出來的鬼子中尉暫時並沒有下令手下向炮樓方向推進。
被偽軍攆出青紗帳的鬼子，遭遇八路攻擊，幸好援軍及時趕到，將八路打得落荒而逃，先前安排向西繞道的那個班鬼子，繼續鬼鬼祟祟向炮樓方向匍匐。
很快進入外圍戰壕，發現戰壕中確實如中尉預料般根本沒有人！
前方炮樓並不遠，但是到達炮樓那一段開闊地，在朦朧月光下根本無處藏身，帶隊鬼子軍曹，沒有貿然下令手下精英冒險出戰壕繼續向炮樓匍匐。
軍曹很是謹慎，他認為以八路的手段，多半在開闊地中埋了地雷！
此時自己手下僅十余人，對佔據炮樓優勢的大批八路發動進攻，只能是徒增傷亡而已。
趕緊派人回去向中尉報告，等大批部隊上來之後再做打算。
雙方距離比較遠，軍曹為隱藏行蹤，根本沒開槍。
隨著八路逃向炮樓，炮樓以北開闊地雙方零星交火的槍聲慢慢稀疏。
劍撥弩張的雙方就此匆匆停火。
只是青紗帳中仍然偶爾有槍聲傳開...
...
公路以西。
李響趴在一條溝里，偵察員報告說從北向南推進的鬼子，忽然改向上了公路。
鬼子離開青紗帳，他沒打算主動向鬼子發動進攻。
在黑夜中發動進攻的一方傷亡，絕對比防守的一方要大。
按原計劃，此時應該向停在公路上的鬼子車隊進行炮擊。
然後，他認為炮擊並沒有多少意義。
黑燈瞎火，無法判斷距離，只能白白浪費炮彈。
而且火力暴露後會招來鬼子報復性炮擊！
實力不如人的情況下，偷偷摸摸打游擊比較好。
負責南邊警戒的戰士匆匆來到李響身旁︰“偽軍正從咱們後邊往西逃跑...”
“只要不往我們這邊來，暫時不用管他們！”李響沒有猶豫，下達命令︰“繼續偵察！”
很快，向西逃進青紗帳中的偽軍迅速向西跑進青紗帳深處。
“向南撤！”李響沒再猶豫，現在必須考慮公路東邊追擊偽軍的鬼子，追出青紗帳後向西抄了自己的後路。
隊伍迅速收拾迫擊炮輕重機槍，在各排長帶領下，呈四列縱隊往南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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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有警戒哨一直盯著，安全上沒有什麼問題。
隊伍一路撤到炮樓正西位置，警戒哨匯報公路東面的鬼子追出青紗帳後暫時沒有動靜。
李響立即下令隊伍轉向，越過公路從南面往開闊地中孤零零矗立的炮樓前進。
月光下，站在炮樓頂的主力營長，正看著北面越來越多的鬼子心焦。
轉頭看向爬上炮樓頂的李響︰“你們怎麼回來了？”
“東面進攻的鬼子沒有繼續在青紗帳推進，上了公路！”李響看著北面黑暗問︰“你這邊情況怎麼樣？”
“偽軍往西邊跑了...這個你應該知道。”營長指著北面開闊地︰“鬼子追出來後，停在開闊地中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一向主動的鬼子沒動靜？”李響覺得不可思議︰“這不大對勁，敵人至少上千，怎麼可能沒動靜？”
“估計是下午挨了咱們一頓胖揍，慫了...”
“有沒有我們營長消息？”
“胡營長已經運動到敵人西面...按先前計劃，我們得在這里等鬼子進攻...他們突襲鬼子側翼...”在主力營長看來，八路軍更擅長打游擊，主動對鬼子發動進攻，傷亡絕對很大。
守株待兔確實是個好辦法。
腦子進了水才跟鬼子硬拼。
北面開闊地中的鬼子應該只是部分。
北面高梁地中到底藏有多少鬼子，誰也不知道。
鬼子不是傻子，不可能將兵力全部暴露出來...
好在正北方向是開闊地，倒是不用擔心鬼子包抄。
原本一場大戰，忽然進入僵持狀態。
黑燈瞎火雙方不管誰冒頭就是靶子。
所以，雙方誰也沒有打算發動主動進攻。
然而。
平原上的這種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響在北面隱約可見...
“不好，應該是增援的鬼子裝甲車繞過來了！”主力營長對李響嘀咕。
路南支隊阻擊鬼子裝甲車的事大家都知道，李響皺眉︰“那你還等什麼，趕緊撤！”
主力營長點頭同意︰“嗯，首長帶一營隊伍匯合路南支隊後，已順利拿下清水河縣城，我們已將鬼子拖在這里一天一夜，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算是基本完成！”
隨著兩人離開炮樓頂，隊伍迅速集結。
向南撤離。
如果不出意外，戰斗也許就此結束...
雙方再各自舔舐傷口，等傷好再打個你死我活。
開闊地。
砰...
一發子彈突然從西北方向青紗帳中飛出來，吸引了一眾鬼子的目光之後，拖著尖銳的呼嘯聲在開闊地上竄了好久才噗哧一聲擊打在地在上。
西出警戒的鬼子，與準備側翼偷襲的九營隊伍意外接上火。
趴在開闊地中的萬把細，早等了半天，立即下令火力全開！
...
擲彈筒連續響。
噠噠噠...
輕機槍開始射擊。
...
楊承志打空一個十發彈匣，趴在地上匍匐。
他倒是沒想到張小刀竟然會跟在他身後。
青紗帳中合圍，完全是個笑話。
因為，就連鬼子少尉自己都很清楚，只要將手下勇士們放出去，雙方打上幾槍之後，很快就會失去聯系！
好在對手僅十余人，幾只老鼠而已，他並沒有太過緊張。
听到手下不斷有人中彈慘叫，他終于意識到這事有點不對。
光線昏暗的青紗帳中，防守為王！
進攻一方天然處于劣好不好？
既然你還敢開槍，那我就丟手雷到響槍的位置...炸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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