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道一切，平等無礙。大乘所行，小乘所用。
不假不實，不有不無。轉入，終始成就。
但有妙相，無為不為。無量因緣，或去或來。
而成正悟，真為妙身。皆成微妙，悉從願來...”
“哎，我說，你能不能別念了？”楊隊長耳朵里全是經文在躥，目光從斜對面兩個背著槍閑散來回晃的鬼子哨兵身上收回。
“你要是不想听，那就堵住耳朵。”李小蓮有些不滿，還好，這篇經文總算念完。
“我覺得你們這個計劃不靠譜...”楊隊長無聊地轉向旁邊的猴子。
“你懂什麼，白天踩點，晚上干活...”猴子睜開眼，白了這位一眼，透過牆縫勉強往斜對面看了看。
“為什麼不直接燒鬼子倉庫？”楊隊長再次問。
“嘿嘿，除了我們這批貨，小鬼子倉庫還有其他的貨...”
“你什麼意思？”
“嘿嘿，淇縣那麼多的煙土運過來，他肯定會運往北平、天金，貨太多，水路走不了，肯定走鐵路...”
“你們想干什麼？”
“小鬼子用這東西毒害國人，咱們這次玩票大的。”
楊隊長立即反應過來︰“你們打算燒火車？”
“怎麼，敢不敢？”猴子心里其實也是七上八下，別的事他不知道，煙土這東西確實害人，一听說要運到自己老家，這還了得？
楊隊長跟著來了勁︰“你們甦隊長呢？有什麼詳細的計劃沒有？”
...
隔壁雜貨鋪二樓。
中年人面色嚴肅︰“...你也是老同志了，怎麼能忘記咱們的紀律...”
對面甦青面色平靜︰“計劃是你們定的，你現在說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
中年人輕輕敲了敲桌子︰“我們目的是破壞鬼子金融，不是讓你們販大煙！”
甦青立即反駁︰“你哪只眼看到我們販大煙？”
“呵呵，不承認是吧？非得要我們向上級反映？”
甦青想了一下︰“我不是特別懂金融，這一次我們使用的是偽鈔，從漢奸手里買貨，如果我們再燒掉那批貨，敵人的偽鈔仍然留在他們自己里，無形中錢多了，敵人的物價就會上漲...”
“物價上漲，最後受傷的仍然是老百姓，你懂不懂？”
“如果不在敵佔區使用，要是這些錢流通到根據地，我們的損失更大！我建議你向上級反映，這段時間嚴格限制在根據地使用法幣。”
“你要有大局觀，不光是敵佔區，還要考慮國統區的經濟情況...”
甦青搖了搖頭︰“這不是我工作要考慮的範圍。”
“戰場不一定全是明刀明槍，還有戰場看不見硝煙是...你這麼說，我必須向上級匯報。”
甦青沒有退縮︰“那是你們的權力，不過，我提醒你，上級要讓敵人日元、軍票貶值，光靠嘴說不管用！”
中年人緩和了一下語氣︰“你也要明白，鬼子靠印制假法幣，已經給友軍造成重大損失。”
甦青忽然有些不耐煩︰“我倒想听听，友軍有什麼重大損失？敵佔區老百姓餓死上百萬，他們仍然強征軍糧，完全拿賑災當兒戲！”
中年人沒想到甦青反應這麼大︰“這一點我同意你的意見，友軍認為淪陷區餓死的這麼多老百姓，應該由鬼子承擔責任！”
甦青愣了一下，語氣冰冷︰“不知道要多有無恥，才有臉說得出這種沒人性的話，淪陷區的百姓...難道他們就不是國人？”
“好吧，這件事上級正跟友軍交涉，友軍借口沒辦法到敵佔區賑災，又不願意將糧食交給我們，還推說我們會不會把糧食揣進自己口袋！”
甦青譏諷︰“所以，他們讓新五軍投敵，然後讓新五軍給老百姓賑災？”
中年人苦笑︰“你可不能逮我罵，金陵偽政府曲線救國，重慶的搞曲線救災，都不顧老百姓死活，一丘之貉。”
“完全是一派胡言，擺明是要對我們下手！”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還有一件事，我們得到消息，友軍有異動，正向陝西大舉集結，如果你們收集到有關情報，必須第一時間向我匯...通報，這個情報對外絕密。”
“你什麼意思？”
“上級分析，第參國際很可能在近期解散，重慶那位很可能已經收到風聲，接下來會鋌而走險。”
甦青大驚︰“他們要向陝北動手？”
中年人根本沒想到甦青反應會這麼快︰“新五軍投敵，同樣很可能只是個幌子，是重慶那位故意引我們進入太南，然後試圖一舉而定...”
甦青稍一思索︰“借刀殺人？重慶那位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沒有少干...這個你放心，他小看了莪們發展根據地的能力！”
“你們能提前布置是好事，不過呢...還是要小心，不要讓‘他們’抓到把柄...”caso.
“我明白了...還有沒有別的事？”
“你是想問...敵人的觀摩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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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情況比我多，如果我們之間相互隱瞞，很可能造成嚴重後果。”
中年人思索了一下︰“這個事情暫時不能急，總部與師部即將合並，到時候該讓你知道的會告訴你，總之，在這之前，你們絕對不能對觀摩團動手，並且還要保證敵人觀摩團成員的安全。”
“讓我們保證觀摩團的安全，你難道不覺得這件事很可笑？”
中年人笑了笑︰“我也不想這樣，你有意見可以向上級反映。”
“我想...我明白了。”
“現在，再說說煙土的事？”
“我不會告訴你這筆錢的來源，因為涉及線人安全。”
“難道你信不過我？”
“作為老同志，保密制度你比我更清楚，你不應該說這樣的話。”
中年人牙癢癢︰“你先別忙，你只需要告訴我敵人誰在負責偽鈔的事，怎麼就會影響到線人的安全？”
“你可以向上級申請對工作隊下命令。”
中年人泄了氣︰“現在形勢天天變，這保密條例也得改改...”
“你應該向上級反映，而不是對我發牢騷...”甦青說完，站起來準備離開。
“那好，你注意安全。”中年人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你工作能力很強！”
甦青離開後，中年人沉默了一會兒。
起身準備從後門離開，卻發現地上有一抹白色︰“噫，這甦隊長怎麼這麼大意...”
順手拿起來，是一張疊起來的紙。
正準備下樓去叫甦青，走到樓梯口忽然停住。
不對，甦隊長是老同志，她不可能犯這麼低級錯誤。
來之前仔細檢查過，屋里絕對沒有紙條！
立即將紙條打開。
上邊絹秀的仿宋字體︰兒在鐵路工作，勿念...
倒像是兒子發給父母報平安的商業電報...鐵路？
“不愧是老情報人員...看來，得將她們合並過來。”中年人眉頭緊皺，卻總想不透，他們的資金來源仍然是個密，獨立團不可能有這麼大一筆錢，哪怕是偽法幣！
不對，甦青約自己在這里見面，而對面有家日貨商行...
難道，大量出現的偽法幣，跟這家商行有關？
中年人覺得，上級早期制定的保密制度，雖然能最大限度保護地下工作人員，但卻限制了情報時郊。
總部情報系統主要針對敵人戰略性情報收集、分析與判斷。
地方情報系統重點在于關注小股敵人敵情變化、根據地發展以及在敵佔區展開工作。
在殘酷的對敵武裝斗爭中，民生卻又偏偏屬于地方抗日政府工作範圍。
作為武裝工作隊隊長，能有這樣的大局觀，實屬難得。
...
小紅纓正在給胡義纏繃帶︰“哎，我說你還是躲擔架上...”
“就這麼點傷，你覺得我好意思嗎？”
“線都崩開了，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報告...”通訊員氣喘吁吁跑過來︰“發現敵情...”
灌木叢中一陣亂晃。
躺在坡上休息的人立即嘩啦扯槍。
胡義抬頭︰“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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