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槍炮聲不斷。
西門，距離城門不遠處，一群人在緊張的等待。
兩個身影快速奔跑，轉進一條小巷，年青人在門上兩短一長連續敲了兩次。
屋里人早在兩人靠近小巷前，就發現年青人帶著另外的人回來。
門打開後，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在暗自對著門口，開門的年青人打量著唐大狗，開口問年青人︰“怎麼回事？”
門外的年青人有些激動︰“守南門的是獨立團的人！”
年青人大驚，微眯著眼︰“獨立團？靠近梅縣的獨立團？不可能...”
“一隊長，能不能先進屋再說，時間...”年青人提示道。
“進來吧？”一隊長對著黑暗打了個手勢，黑暗中的槍收了起來。
屋里點起了油燈，一個瘦高個的人眼前一亮，大狗八百年沒洗過的臉出現在眼前︰“唐大狗...真的是你？”
跟著進來的一隊長愣了︰“你們認識？”
“嘿嘿，他們是獨立團九連，出山後跟分區秋風游擊大隊一起也成立了武裝工作隊，說起來還是同行！”
“到底怎麼回事？”
“特麼的老周找了你們，你們的人說要確認什麼身份，到現在都沒回話...”
“你說南城牆歸你們防守？”一隊長沒時間听大狗瞎扯，直接問關鍵問題。
“嘿嘿，不光南城，東城，北城全在...我們...副營長手中！”
“什麼？你們來了一個營？”一隊長大驚。
“嘿嘿，就一個連。”
“你們雖然投靠了敵人，但現在反正，我們可以既往不咎。”旁邊黑暗中的余隊長大概听明白了情況，立即嚴肅的對唐大狗說。
在他想法中，肯定是獨立團這股武裝力量被鬼子掃蕩，投降了敵人當了俘虜，眼下大部隊就要攻城，讓他們撥亂反正立功，就算以後檔案中有污點，好呆跟漢奸不一樣。
大狗可不傻︰“特麼的你等等，你說什麼？你說誰投靠了敵人？”
“你們保安團不是投靠了敵人麼，現在給你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特麼你娘的別血口噴人，老子什麼時候投靠了鬼子？
“你們要不是投降了鬼子，他們能讓你們守城？”
“嘿嘿，特麼的敢情是個愣頭青，叫你們長官過來說話！”唐大狗忽然覺得這家伙很搞笑。
余隊長看起來也年青，十六歲起就參加了紅軍，長征幾萬里走了下來，此時被人指著鼻子罵是愣頭青，不光他愣了，旁邊的一幫人更是噗哧笑出了聲。
眾人終于听明白，大狗這個話茬意思再明白不過︰身在曹營心在漢。
余隊長漲紅了臉︰“說得好，好得很吶！”
這不是明擺著的麼？能把投降鬼子這麼不要臉的事說得理直氣壯，獨立團可真要臉。
唐大狗也是一愣，豎著眉毛看了看身邊的年輕人，再看了看昏暗正在嗤笑的眾人，突然也笑了︰“特麼？你們當家的不在？姓夏的，你信不過老子？那敢情好，咱們一拍兩散！”
夏隊長趕緊湊到余隊耳旁，壓低了聲音︰“他倒真是獨立團九連的人，但為什麼在這里我就不清楚了。”
......
維持會長正哭喪著臉帶著幾個人在城牆上“勞軍”，手下穿著打了補丁的長衫抬著筐子，順手又拿了兩個白面饅頭。
城牆站到處坐著人，一看大狗帶著的三個人邁著穩重的步伐，來人肯定不簡單。
那個瘦高個肯定也是個領頭的，保安團中老油條多，從來就不缺眼光毒辣的人，閉嘴沒跟上來的大狗打招呼。
余隊長從“勞軍”的筐里抓了兩個饃，一個直接塞進了嘴，咽得直翻白眼，另一個揣進了懷里。
看得旁邊的唐大狗一頭黑線︰那破饅頭真有那麼好吃？
沒有地道的產品燒雞搭配，那又干又硬的饅頭，能咽得進肚子里？
夏勇以前見過唐大狗，喜出望外，毫不客氣抓了幾饃塞進褡褳。
直接繞過蹲坐在牆上保安團，直奔丫頭設在南城門指揮部。
回到城樓上的老周看著走過來的余隊長，眼前一亮︰“你們核實情況都做了？”
余隊長笑了，看樣子，自己還真看走了眼︰“老周？你怎麼也在這里？”
“我們原本在安縣北一帶活動，剛好收編了保安團，保安團又接到了到南邊配合掃蕩的命令，我們就打著保安團的幌子到佔領區偵察。”老周三言兩語把事情就說清楚了。
“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余隊長大喜過望，伸手緊握老周雙手︰“你們現在這里誰負責？”
站在旁邊一直玩探照燈到處亂晃的丫頭，此時不好意思再玩，趕緊丟下探照燈站了出來︰“嘿嘿，本營長在此，諸將听令！”
噗通一聲，正在轉身的余隊長看清了來將，正要通名，看著半大丫頭，腳踢到自己小腿上，當場摔了個大馬趴。
......
于此同時，三十多個灰色身影貓著腰，竄到縣城城南護城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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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從吊橋進攻，九連是不會干這種傻事，二連也不會。
“連長，鬼子還真狡猾，他們那探照燈根本沒有規律，咱們不好掌握行動時機！”
“要不，打掉那探照燈？”另一個兵立即建議。
“暫時不用，如果打探照燈，敵人立即就能發現我們的意圖。”高一刀皺眉思索了半晌。
突然，城門上方的探照燈止了轉動，就照在吊橋位置。
“行動！”高一刀見機不可失，立即下令。
三十幾個戰士立即起身，一個箭步跳到護城河邊，順著早看好的河岸滑到護城河里，在爛泥里往不寬的河對岸淌。
最前邊是拎著步槍的高一刀，為了盡量減少損失，等一會兒，軍分區會在城西率先佯攻。
真正進攻方向是南門，九連會在吊橋附近安排火力進行壓制。
護城河與城牆間有一段距離，五十來米，不像西邊，城牆下邊就是護城河。
高一刀帶著二連兵爬上對岸，立即拉開，隱蔽在枯草叢中匍匐前進。
在他們的身後，黑壓壓一兩百人趴在地上。
探照燈停在吊橋上，如些千載難逢之機怎麼能放過？馬良立即帶著人在吊橋外三十米左右，快速挖溝，準備建立機槍陣地。
工兵鍬鏟土的聲音很大，夾雜在西邊一陣似一陣的槍炮聲中，遠一點就听不見。
朦朦朧朧的月色中，塵土飛揚。
探照燈再次晃動，發現了塵土飛揚的地方，沒有停留，直接晃向了西邊！
馬良趕緊抽身脫離隊伍匍匐到胡義身旁︰“哥，情況不對，那探照燈明明照到了機槍陣地，怎麼卻沒反應？”
“帶你的一排繼續挖，將三個陣地連成一條線，戰斗打響後，你去正面幫李響盯死城牆上的機槍！”
“我們真不進攻？”馬良興奮的勁頭被澆滅大半。
“城牆七八米高，你能上去？高一刀喜歡沖鋒，先看他二連能不能炸掉城門再說。”胡義仔細打量，城南至少比城西要好，那邊因為城牆直接從河里修起，差不多有十米高。
如果攻城全都有師特務排王六斤那般身手，要爬上帶著傾斜坡度的城牆，兩人一組配合得當，直接就可以翻上去。
想到這里，胡義立即對旁邊的馬良命令︰“你去叫王排長過來，高一刀如果炸不掉城門，讓他們直接翻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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